他声音极哽咽,早就愧疚难当,泪流满面了,“都是我害死她的,我当?初娶了萧弦就好了,如果我娶了她,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顾铮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才好,对于李玥的死,他的确有一点愧疚,可决计谈不上难过,只不过?顾及着李明舟,所以才放缓了语气。
“明舟,事?已至此,怪谁都无用,到了明日,若是交不出和亲的公主来,死的何止是李玥一个?”
直到这时,顾铮还是镇定自若,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他感到受迫。李明舟想象不到,顾铮当年被人从战场上满身鲜血拖回来的样子,也想象不到他气若游丝的惨状。
现在,他满眼皆是李玥的血。李明舟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天谴,神明在惩罚他爱上了自己的皇叔。
“皇叔,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我真的觉得很累很累了。”
“……好吧。”
顾铮终究未再多?言,伸手要将人扶起来,谁料李明舟根本不让他碰,一甩衣袖将人震开。
两人不是第一次吵架,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令人窒息,李明舟甚至不肯听他说话,一味抱着李玥逐渐冰冷的尸体发呆。
若是被人发现李玥身死,阖宫都要人仰马翻,顾铮召来流萤,火速将李玥的尸体运出宫去,待把殿里的血迹清理干净之后,天都快大亮了。
再有不久,便会有宫中女官进来帮公主梳妆打扮,李明舟至始至终都魂不守舍地坐在一旁,呆愣愣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顾铮走过?去,他也不曾察觉。
“明舟,你待会儿先回东宫去,这里?的事?情,本王会解决的。”
李明舟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身来,抬脸问道:“皇叔打算怎么解决?”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
“我此先总觉得皇叔不够信任我,只要我努力达到皇叔期许的高度,终有一天,皇叔也能对我袒|露心扉。现如今我才知道,原是我不配。”
顾铮蹙眉道:“你何必说这种丧气话??谁又曾说过?你不配了?”
他有些生气李明舟的妄自菲薄,可又不忍心再徒增他的难过,于是摆了摆手,“随便你如何想吧,你也总是把所有人的死都怪在本王头上。既然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他茫然失措地要离开这里?,想极力摆脱这种令人窒息的处境,可他早就乱了心神,眼中也不辨方向,直挺挺地往柱子上撞。
顾铮一直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大步流星地迈了过?去,他并不碰李明舟,只是把手垫在了他的额头下。
只听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李明舟一愣,如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生怕顾铮误会他是想要撞柱子自尽,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顾铮却抢先一步道:“滚回东宫,不准再出来胡闹!”
到嘴的话?尽数吞了回去,李明舟想,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皇叔吵架,否则要如何和解才好?可眼下,他又实在说不出什么调节气氛的话?。
许久之后,他才失魂落魄地回了东宫。
一夜未眠,他想了无数种可能,被训斥,禁足,削爵,幽禁,贬为庶民,甚至是处死,可唯独没有想过,一整晚皆是风平浪静。
他不知顾铮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也没有任何人通知他。
李明舟随着其他人一道至金銮殿前送行,负责给公主梳妆打扮的宫中女官扶着一位女子,观身量和妆容,正是此前服毒而死的“李玥”。
南楚的使节献上了文书,行过?大礼,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了玉台,“李玥”身上所穿的婚袍红得烈烈如焚,仿佛三月桃花压满枝头,同她满身鲜血的惨状截然不同。
李明舟立在玉台上,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差了凌云回东宫。
果不其然,红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必要嗷嗷一句,舟舟自始至终都很信任顾铮
只不过身边的环境就是这样,死的全是舟舟的亲人,矛头也全部指向皇叔,让舟舟觉得太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