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说,到底还是去了,李明舟只觉得走路头重脚轻,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便是一道长廊,流萤探头探脑地四下逡巡一遭,忽然将他放在台阶下面,低声道:“殿下,您在这里坐一会儿,王爷一会儿就来了!”
李明舟:“不是……不是去屋里么?”
“不去屋里了,就在这,风景也很好,殿下就等着?罢!”
此处偏静,同?前院的热闹截然相反,一条长廊将两头隔开,旁边一座八角凉亭,几株红梅树开得如火如荼,烈烈如焚。
李明舟今日穿的衣服正是顾铮那日所赠,来时披了件暗红色的披风,眼下仅着?一身绀青色的长袍,他摇摇晃晃地行至树下,伸手扶住树干,几丝沁人心脾的芳香萦绕鼻尖,反而更醉了。
耳边传来脚踩在雪地里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转过身来,一阵寒风吹过,漫天飞舞着?红梅和雪花,尽数落在他的肩头和发间。
顾铮愣住了,套着?婚袍,似乎才?从前院过来,身上还有些淡淡的酒气,原是要穿过长廊,去见萧弦,谁料离得老?远就看见一道绀青色的身影立在院子里。身侧的红梅与当年东宫里盛开的红花树一般灼灼耀眼。
抬腿上前一步,下意识地唤了声:“李晗!”
李明舟痴痴傻笑:“皇叔,我不是李晗,你?喊错名字了。”
顾铮被这一声“皇叔”惊醒,见李明舟醉醺醺的,脸色通红,赶紧上?前几步,略责怪道:“怎么是你?你?不在席位上?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我就是专门等你?的啊!”李明舟露出一副很迷茫的神色,垂眸瞥着顾铮穿的衣服,很嫌弃地上手?一扯,“难看死了,赶紧脱下来罢!”
“别闹。”顾铮抬眼看那红梅,脖颈很快就被李明舟勾住。
李明舟恼了:“你?看什么梅树,你?看我!”
他昂起脸来,垫着脚尖,很孩子气地说:“这样我是不是就比我父王高了?”
“……”
他拉着?顾铮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很认真地问:“你?看看,我是不是比我父王生得俊?”
“阿仪,你?喝醉了,皇叔带你下去醒醒酒,好不好?”顾铮温声细语地哄劝他,“外头这样冷,当心冻着你?了。皇叔房里暖和,我带你去。”
“我不去!”李明舟往后退了一步,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语气都委屈,“皇婶在里面坐着?,我不要去。”
顾铮听着心里极不是滋味,仿佛同?时亏欠了两个人,他对萧弦从来没有那种心思,也知这一系列事情,只不过是萧情在背后捣鬼,遂没想过要同?萧弦有什么未来。连这婚事也是代李明舟成的而已。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以至于他很想让萧弦赶紧滚蛋,然后把李明舟抱回房里。
“我也不想回东宫,否则皇爷爷和皇祖母知道我在晋王府耍酒疯,他们又要责骂我了。”
顾铮问:“他们经常责骂你?么?”
李明舟点了点头,揪着顾铮的衣衫,把头贴在他的胸膛,很委屈地说:“是的,他们最讨厌我跟四叔在一起了,可我本来就是四叔带大的,跟四叔亲有什么不对的?”
“你?没有错。”
“……他们还说四叔狼子野心,想要我们李家的江山,”李明舟果真酒后吐真言,该说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但明舟觉得,如果上?天注定皇位是我的,四叔根本不用大费周折地谋权篡位,你?就只需要……需要抢我就行了啊!得天子者得江山,你?岂不是一石二鸟了?”
“……”顾铮好笑道:“你?还真是聪慧过人,说得很在理,但本王不需要这个江山。”
“也不需要我么?”李明舟突然昂起脸来,显得十分?委屈,“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
顾铮停顿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道:“要的,你?冷不冷,带你先?回去罢。”
“不冷。”李明舟话虽如此说,手?却扒开顾铮的衣衫,把脸使劲往里面塞,“我要钻进你?的心里,看看你?心里有没有我。如果没有我,我就不出来了。我要占据你的心脏,只要我疼,你?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