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猛一抬脸，俊脸通红，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当时被人群撞了几下，再回过神时，已经被御林军搀扶着出来了。”
如此，李明舟算是知晓了个大概，他不动声色地将李茂的动作和神情尽收眼底，见他不似在撒谎。遂又问道：“那丫鬟生得何种模样，叫什么名字？过来找五叔时，可有其他人看见？”
李茂道：“生得挺标志，穿了身宫装，应该……应该没人看见。”
沈匪蹙眉：“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王爷连这个也说不清楚么？”
“没……没有，当时本王正出宫，她在玄青门拦住了本王。”李茂如此道。
李明舟疑心这事定然不是顾铮所为，原因有三：第一，顾铮为人正直，不喜欢牵连无辜。第二，顾铮若是想要萧弦的命，在回京的路上便能下手，不必大费周折。第三，李茂姓李。
抬眼见李茂仍旧胆战心惊的模样，李明舟便又宽慰了几句，这便起身告辞。
沈匪道：“殿下就这么走了？”
李明舟抬腿迈出门槛：“不然呢？难不成还要我把五叔提审到大理寺严刑拷打？”
沈匪忙道：“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这事有蹊跷，总不可能这般凑巧，偏偏等宁王过去了才走水。”
李明舟也正疑这点，但一时半会儿又查不出来，姑且先听公主和大理寺那边要怎么说。
待回禀了皇上之后，一脚才踏进东宫的殿门，屋里的灯火噗嗤噗嗤燃了起来。他一惊，回身一看，就见顾铮正坐在床边，两条修长的腿格外显眼，姿势慵懒。
李明舟心里暗松口气，面露喜色道：“四叔怎么过来了？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东宫了么？”顾铮语气很淡，拍了拍身侧的床铺，“过来坐。”
“当然可以，只要四叔想来，随时都可以。”李明舟应声坐了过去，想起白日里同沈匪查案，登时头疼不已，便道：“四叔，行宫走水这事，你怎么看？”
顾铮笑道：“你和沈匪还有徐谨言查了一天，一点眉目没查出来么？居然还来问。”
李明舟羞赧道：“我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查出来，所以才来问四叔的。四叔也不说过来帮忙，居然还笑话我。”
顾铮不禁莞尔，单手捏了捏眉心，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李明舟立马又后悔了，明明知道顾铮一到冬天，身子骨就奇差无比，居然还要给他添麻烦，当即便小心翼翼道：“四叔，晚上喝药了么？要不要找慕枫过来看一看？”
“不碍事，老毛病了。当初我执意跟父帅征战沙场，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若今后能赤手空拳给我们家承仪把江山拿下来，四叔便再无所求了。”
李明舟抿唇，先前还怀疑行宫走水是顾铮所为，眼下甚羞愧道：“四叔，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我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点心，你会弃了我么？”
顾铮眸色深沉，如同一汪潭水深不可测，李明舟咬紧牙根强迫自己同他对视，轻声重复道：“四叔，你会弃了我么？”
“不会。”
李明舟大松口气，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呢？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四叔就没有必要为我鞍前马后了。”
顾铮淡淡道：“你永远也不会是那样的人。”
也是，顾铮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即便再差劲的人，只要经过他的点拨，定然能脱胎换骨。更何况李明舟本来就是个聪明人。
可他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心里暗暗希望顾铮能说“舍不得”，“心疼”之类，但他却没有。一时连眸子都垂了下来。
顾铮将他的小情绪尽收眼底，并不点破，问他：“你今天去宁王府了？”
“是的，”李明舟言简意赅地重复了一遍，想了想，又道：“我想徐谨言应该早就同四叔通过气了。但凡幸存的宫人，全部都审问过了，一点眉目都没有。难不成是三叔或者是二叔动的手？”
顾铮摇头：“那倒不是，那日本王见到了李钰，他还以为这事是本王所为，好大一通脾气。至于李暄，他更加不会，最起码不可在这种关头顶风作案。他们没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