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并没有出去。
她甚至连挑开帘子看一眼都没有。
倒是赵昌陵在外头出了声:“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是知道的,不论我受到怎么样的打击,老天都会给我新的转机,若是不能一击将我杀死,那就相当于给了我打脸回来的机会。”
他的声音并不落魄,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得意。
“赵容显杀不了本王,但本王让赵容显死,却是迟早的事。”
他这话音才落,就听外头刀锋出鞘,元思的手稍微一滑,那长剑就从帘子里头没了进去。
苏向晚听见“铮”地一声,似乎是有人拿着匕首,把飞向赵昌陵的这长剑一把拦了下来。
帘子里静寂无声,很快,元思的长剑就对方用同样的方式扔了回来,只是在帘子外头就让被元思伸手接住了。
她面前的帘子只是被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随后被风顺势勾起了一个小角来。
而与此同时,从那个角落里同时飞进来的,还有一把匕首。
那应是在元思接住长剑的那一瞬间一并朝她袭过来的。
苏向晚没有动,只是冷静地看着那匕首从她耳边擦过,而后钉在了她背后的墙壁上。
元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苏向晚却是不慌不忙地回头,将马车上的匕首取了下来。
简单沉重,却杀气毕露。
她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这才开口道:“别人不清楚,临王殿下应该是知道的,老天对我的小命格外怜惜,不会轻易让我死的,意图取我性命的人,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对面马车里沉默了一会,陡然响起一个陌生的笑声来。
“真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一个无知妇孺,不过是仗着豫王的狗势,竟也敢这么张狂!”
苏向晚确定自己从没有听见过这道声音。
赵昌陵马车里头,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人话音才落,赵昌陵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姜卿有所不知,她可不是什么无知妇孺,当初就是蒋流,也被她耍得团团转。”
苏向晚听他的称呼,眉头就跳了一下。
这个时候姓姜的,还出现在京城里的人,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听这声道,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
她这会再去看眼前的匕首,就看出点门道来了。
姜家一门三子,都在云南,且各有所长。
老大姜博文,能掐会算,在军中是典型的军师型人物,老二姜博武,擅带兵打仗,武功奇高,老三姜博羽比之两个兄长有所不足,却综合了二人的长处,能文会武,也是姜家重点培养起来的对象。
苏向晚之前特意做过这一家的功课,发现这三兄弟其实都有各自的弱点,姜博文这个人擅权谋之术,性子有些孤僻,不太能听得进别人的话,偏偏姜博武是个没主意的人,他格外听自己大哥的话,这一文一武搭配起来格外和谐,于是老三就显得有些多余了,但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自己怎么都没什么关系,以至于大家提起姜博羽,都是这人平平无奇,没什么出彩的。
现在在赵昌陵马车上这个人,这么受不起挑衅的,应该就是姜博武了。
苏向晚想着,便出声道:“对啊,连蒋流也是我手下败将。”
那人显然气笑了。
“蒋流那黄毛小儿能算个什么东西,蒋国公拼了那么多心血都扶不起他,到了你武爷爷面前,不就是废物一个。”
苏向晚笑了,慢慢道:“原来是姜博武,武将军。”
那边顿时就静了。
良久,姜博武才又出了声:“女人就是心眼格外多,不过你既然知道是我,便也正好,回头告诉赵容显,让他之后,万事小心着些。”
赵昌陵也跟着笑吟吟地出了声:“有武将军带人帮忙,本王修葺宝塔,必定是事半功倍。”
姜博武冷笑一声,应声道:“放心吧,我在此处,他们要对你不利,那是不能的。”
苏向晚神色不变,只淡淡出声道:“天气寒凉,山中更甚,临王此去,一路小心。”
赵昌陵没出声,倒是姜博武先应了:“你这么担心,不若一路跟着去?”
说完这话,他自觉好笑,又哈哈笑了两声,“不过我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姜博武话音才落,另外一道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胆子是有的,就看武将军敢不敢让我们跟着去了。”
苏向晚闻言一怔,就听元思对着来人道:“王爷。”
赵容显走过来,也没看赵昌陵的马车一眼,连带着对里头的人也毫无兴趣的模样,只径自上了苏向晚的马车。
姜博武这会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挑衅的话了,想来他也知道自己在赵容显跟前讨不到什么好处。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他记着自己大哥的吩咐,不要跟赵容显起什么正面冲突。
有时候防守就是最好的进攻。
赵昌陵这会也没了再跟苏向晚纠缠下去的心思。
他只是道:“武将军不过跟豫王妃开个玩笑而已。”
赵容显一进来马车里,看到苏向晚手中拿着的匕首,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