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冷漠,而又平静地,连一丝怜悯都没有的目光。
郝美人再看赵昌陵,可他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再没有看她一眼。
她低下头,在这会,忍不住就笑了。
似乎为了证明什么,郝美人猛地喊出声来:“我没有后悔!”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在各人耳中,却是不同的意味了。
苏向晚却知道她在说什么。
郝美人想告诉她,哪怕结局是死,她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赵昌陵,并且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死。
这一句话,显然也触怒了赵彻,他猛地一拍扶手,对着底下的众人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昌陵知道这句话,皇帝是在问他。
他面上依旧镇定,袖子底下的手却忍不住暗暗攥紧了。
燕天放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陡然发现事态变了一个模样,连忙就道:“皇上,只凭一个婢女的……”
但他这话没机会说完,赵容显就出了声:“世子,后宫干政,私通朝臣是重罪,本王相信你也不过是一时被美色蒙蔽,又怕皇上怪责,这才连同安嫔娘娘撒了谎,燕王世子是一方将才,对皇上忠心耿耿,当然是不可能私通后宫,做出污蔑重臣之女,欺君罔上之事的。”
这一些话,已经把利弊清楚地告诉了燕天放。
郝美人已经被皇上定罪了,他再如此狡辩反驳,无疑都只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明哲保身,迅速地摘干净方才最重要。
但燕天放不是一般人,他对赵容显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宁愿自己落罪下放大牢,也绝对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燕天放还不需要为了保全自己,把罪名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他抬头对赵彻道:“皇上,微臣确实是夜闯镇国寺了,只是误打误撞潜进了安嫔娘娘的房间,而这一切都是遭人陷害的,安嫔娘娘知道微臣是冤枉的,这才想帮微臣洗刷冤屈,并无私通后宫之言,更何来污蔑?”
赵昌陵眼前发黑。
燕天放有将才之勇无疑,也并不笨,但有时候那根筋就是太直了。
赵容显已经晓以利弊,他也不肯顺着台阶往下走,现在是越描越黑了。
一个后宫的妃嫔,跟他素不相识,居然还要帮他洗刷冤屈,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帝,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吗?
而容嫔根本没有理由帮他,唯一的理由,就只能是为了帮赵昌陵拉拢他,这也相当于告诉皇帝,容嫔心里忠诚的人是谁,她一直都在为谁做事。
——完了!
赵昌陵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他万万没想到,他不是输在自己技不如人之上,而是输在猪队友的身上!
果然,赵彻脸青得更厉害了,那目光锐利得如开刃的刀锋:“看来燕世子跟朕的妃子关系真是匪浅,冒着干政,私通,欺君的罪名,也要帮着你洗刷冤屈……”
燕天放脸色一白,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他忙道:“皇上明察,微臣跟容嫔娘娘是清白的,并不曾有所苟且!”
赵彻语气寒凉:“那你又如何解释,容嫔为何要帮你洗刷冤屈呢?”
“这……”燕天放答不出来了。
他跟容嫔在这之前,的确是素不相识的,这次遭苏向晚陷害,也是多得赵昌陵出手相助,那容嫔愿意突然倒戈帮忙,自然是因为赵昌陵……
想到这里,燕天放忍不住看了赵昌陵一眼。
赵容显在这会又出了声道:“皇上,燕家多年镇守边境,燕世子对皇上,自然是一片忠心耿耿,微臣相信,他定然做不出秽乱后宫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来,至于他为何要串通安嫔娘娘污蔑安家的小姐,想来是有另外的原因,或是……遭了陷害,受了他人威胁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