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意识到这火是杀赵容显的之后,开始有些冷静不下来。
他在脑海里搜寻着想要杀赵容显的一列人等,发现真是太多了,一时间居然计算不来。
赵容显眉头微皱,这会就道:“这些都不重要,唯今最重要的,是从这里出去。”
赵彻刚想在想着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放火,被赵容显这么一说,也正起了神色。
“这样的火势,怕是等人来了,也救不了我们。”
赵容显问他:“皇帝此行,可有其他人知晓?”
赵彻刚想说没有,眸色一动,又静了一下。
他是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就连心腹的公公,也是他走御花园偶然心血来潮提一句要过来,急忙安排的,甚至都不可能有时间去通风报信。
但只要发现他不在宫中,有心人再稍行推敲,难保不会猜测到他的去处。
赵彻是多疑的。
他的多疑,是刻在了骨子里,哪怕今日他看见的是有人要杀赵容显,可时机太赶巧了,偏偏是他也在此处的时候动的手,他忍不住怀疑,有人是要趁机杀赵容显的同时,一并也杀了他。
原本他不把赵容显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在生死存亡之际,那些话就显得格外地讽刺。
赵容显的确没有具备一个帝王该有的残忍狠心。
一个合格的帝王,是该不拘小节,是该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决心的。
哪怕是至亲兄弟,哪怕是血脉亲人,也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手软。
而具备这些品质的,适合当一个帝王的,不就是他的儿子,临王吗?
所有的事情,永远不能看其表面。
赵容显死了,最大得利方,是安家和魏家。
但如果他跟赵容显一起死了,安继扬还不成气候,未曾羽翼壮大之前,最有益的,毫无疑问,就是赵昌陵了。
赵彻正想着的时候,抬眼却见赵容显朝他扑过来,心中一时间大骇,还没来得及躲开,只喊了一声“来人”,整个人被一阵重重的力道往外推去。
刀剑拔出来的声音清脆而森冷。
很快,他旁边的护卫就提着长刀,把赵容显团团押住了。
他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这会脚步只是踉跄了一下,堪堪撞上了旁边站着的公公,直接将身边的公公撞得跌落地,发出“哎呀”一声痛呼来。
与此同时,一支暗箭穿过重重的烟雾破势而来,在这会擦过他的耳鬓,直直地钉入了他身后的墙壁里,发出“铮”地一声。
——这是冲着他来的一箭。
浓烟一层层袭来,赵彻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他看着被护卫挟持在正中的赵容显,眼神一时间复杂极了。
在刚刚不久之前,他刚刚命人送毒酒给赵容显,以他身边的人威胁他,哪怕今日不是谁的处心积虑,单纯只是冲着赵容显而来,赵容显也根本没有救他的理由。
赵彻觉得,赵容显应该是憎恨他,甚至巴不得他去死的。
但这一会,他被人用剑尖指着喉咙,也并没有试图去辩解一声,只是很平静地等待着赵彻回过神发落于他。
——就好像知道自己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法改变赵彻要杀他的决心。
“放开豫王。”赵彻掩着口鼻,又咳嗽了两声,这才重新开口道。
赵容显的挟持被松开了,他这才上前一步道:“陛下,罪臣的罪责,留到离开此处之后,再一并清算吧,当然,如果陛下还想让罪臣活着离开这里的话。”
烟雾越来越浓,赵彻这会已经顾不得什么猜疑和顾忌,他在这个时候居然问赵容显:“现今外头应是被大火包围了,不多时,火势就会蔓延进来,到时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豫王……你有法子从这里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