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显不想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她远一些。
苏向晚是诈死骗他,这的确不可辩解。
但说她对他遭难视而不见,这她就不能忍了。
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赵容显蓦地起了身。
苏向晚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扯过被子来抱着。
手上怀抱着什么东西的安全感,缓和了一些她的紧张。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赵容显。
他似察觉到什么,眸里闪过更深的讥讽,“你怕?”
苏向晚静默不语。
她害怕赵容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只要面对他,她就心慌。
苏向晚心理素质十分强大,连她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来想去,除了阴影太深,估计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害怕这种情绪跟喜欢差不多,那是掩饰不住的。
气势上你永远不足。
就好像她把镇静刻在脸上变成了面具,刚才无意识她还是会把被子拉过来竖起防御姿态。
这是本能,怎么掩饰?
“赵珩,字容显,前太子殿下之子,性情嚣张狂妄,暴戾不通人情……”他声音低低的,念着一段苏向晚觉得很耳熟的话。
苏向晚就想起来,当初赵容显忽然来找她,恰好碰上她在看一本黑他的书。
当时她还挺慌的。
“你当时说这都是一派胡言,通篇胡言乱语,说得斩钉截铁,本王那时候竟也信了。”他声音冰冷:“你曾说本王是大魔头,想来酒后真言,那才是你的真心话。”
苏向晚惊到了。
这都是她从前在心里吐槽赵容显的话,他怎么会知道。
——豫王这样的大魔头,怎么找你这样的来演,你的气质,演男主更合适……
偏偏这一会,她脑海里回荡起这句话来。
确确实实是她说过的话。
她汗毛直竖,觉得这事走向,越来越魔幻了。
没有记忆,但是好像做过的事,好像说过的话……
她那一脸的惊愣太过明显,赵容显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这么害怕我,真心觉得我是非不分,残暴不仁,却还说要追随本王,绝对不会背叛本王……”他走至桌边,五指扣进桌里。
指尖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一直刺到心口上去。
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崩裂声,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细缝,那道裂缝正细细地蜿蜒着,一点点快要分离瓦解的声音。
“果真是虚情假意。”
话末,声音被淹没在一阵巨响之中。
赵容显面前的桌子再也负荷不住暗力,轰隆一声裂成了两半。
一桌冷掉的饭菜窸窣砸了一地,碗勺筷子相互撞击,声音敲得人耳膜嗡嗡地发响。
苏向晚赶忙把自己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逐出去。
那一会的分神,事情似乎变得更糟糕了。
她知道赵容显会想岔,是无可厚非的事,他对她的信任,完全是毁在她的手上,所以这会才会把之前所有的事情推翻。
他已经不信任她了,所以怀疑也来得理所当然。
苏向晚原先做好了决定,让所有的误会都打成死结,越死越好。
但眼下真看着事情一步步往最差的结果发展,不但没有一种如愿以偿的欣慰,反而觉得有点难受。
可再难受,也不可能前功尽废。
苏向晚正打算咬紧牙关,坚持一个字都不说的时候,乍然就看见赵容显衣摆上落上去的几滴鲜血。
她顺势看过去,看见赵容显收在袖子里的手,当下迅速地抛开被子下了床。
苏向晚踩着一地狼藉走过来,猛地把赵容显的手抓了起来。
他眸子里的戾气还未尽数散去,当下冷着脸把手抽了回来,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苏向晚猛地喝了他一声:“别动!”
赵容显被她这么一喝,当即怔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把赵容显的手又抓了起来,这回看清楚伤口了,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这可真是……
说他什么好呢!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手长得很好看?”苏向晚没来由地,吐出了这句话。
赵容显看着她,目光冷峻。
苏向晚叹了口气。
老实说,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精分,像个神经病。
这世界上最不讨好的,就是两头不到岸的人,就好像她之前说赵容显一样。
要做个坏人,就做个彻底的坏人。
要做好人,就做个干净的好人。
她如果打定主意狠心,就一丁点都不可以心软。
可她没想到大佬疯起来,连自己都虐啊。
“这样好看的手,受了伤怪可惜的。”苏向晚看着指尖里头扎着的木刺,感觉那刺像扎在自己心口上一样。
拔不得,动不得。
“苏向晚,你不觉得你假惺惺的样子很可笑吗?”赵容显冷声说着,但却没有强硬地把手收回去。
苏向晚脸色青了又白,最后只是道:“你生辰那日,我原本是可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