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常年琢磨模仿别人,自然连这么一丁点的细微都没走放过。
她莫名地有些嫉妒苏向晚。
赵容显这样的人,看起来竟这样的喜欢她。
“本王没来见你之前,心中总有不安,此下见了你,就觉得安心了。”赵容显撤下笔,缓缓出声道。
喜鹊的手藏在袖子里,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她没开口。
赵容显又道:“本王派人给你传的消息,你可有收到?”
喜鹊缓了口气,点头道:“收到了。”
“可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无法回复?”
连原因都为她想好了,可见他的信任。
喜鹊不太明白。
就这么一个商女,凭的是什么样的手段?
她想了想,这才应道:“不知怎么回复好。”
赵容显当即转过头来看着她。
他似乎并未把她言语里隐约的敷衍当一回事。
“元思是不是出事了?”
喜鹊心微提起来。
元思已经死了。
不过她只是摇头道:“我已许久不曾见到他了。”
赵容显微怔,似乎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复。
“他失踪了?”
喜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元思不在,我的人也尽数撤回,苏府里头混杂,你自己能应付得来吗?”
“我在苏府一切都好。”喜鹊慢慢道,“多谢殿下关心。”
她镇定心神,让自己看起来谨慎又冷漠。
赵容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随着心情安定下去,他看着眼前的苏向晚,心里头又浮现了另外一丝异样的感觉。
明明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很熟悉,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一般。
她的态度和言语之中有些微妙的诡异感。
那种诡异感刚浮上心头,很快就被另外的情绪压了下去,快得他都来不及捕捉。
赵容显唯一能肯定的是,苏向晚今日看起来跟从前有些不同。
至于是什么不同,他倒也说不出来。
他眉头轻蹙,忽然就道:“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如果你自己不能处理,尽管同本王说,本王可以帮你。”
喜鹊摇头应道:“我没有遇上什么事,实不相瞒,殿下,我眼下在苏府里很好,所有事都很顺利,我跟我大姐也已经尽释前嫌,我……我到底是苏府的人……”
“你的确是苏府的人,你有难处,本王知晓。”
“……”
喜鹊本来以为自己这样委婉的表示,已经十分清楚了。
然而赵容显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半点没把事情想到怀疑她的地方去。
“豫王殿下。”喜鹊重新想好了说辞,复开了口:“我想请你放过我。”
这话一出,空气里足足静寂了好一会。
喜鹊暗自防备着,她恐防赵容显会恼羞成怒,突然对她出手。
然而她警戒了半天,赵容显都没有任何举动。
他只是直直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整个人剖开来看个清楚透彻一样。
这种目光太瘆人,喜鹊微微地怯了一下。
“殿下送来消息,我视而不见,尽数都没有回复,原本是想着如此殿下应该能察觉我的意愿……我……我毕竟是苏府的人,大姐待我恩重如山,苏府也不曾亏待过我,临……临王殿下也是个好人,我先前是一时糊涂,眼下才想得清楚,希望殿下看在你我旧日的那点情分上,能放我一回,我心中对殿下,自然感激不尽。”
喜鹊说完,战战兢兢地退了一步。
赵容显没有出声,只是用那种瘆人的目光继续看着她。
喜鹊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方才所言,本王都当你是在说胡话了。”他语气微冷,“你哪怕是有再大的苦衷,都不该说这些话。”
喜鹊愣住。
“我……我没有苦衷,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赵容显呼吸重了几分。
他轻微吸了吸气,而后才道:“你说你绝不背叛本王,本王从未怀疑。”
喜鹊心里微微泛酸,那股从心头源源冒出的嫉妒,一丝一丝地淹没她的思绪。
赵容显那么信苏向晚,她非要亲手,一点一滴地把这份信任给掰碎不可。
“殿下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往后的日子我只想安安分分地过下去,民女身份卑微,实在禁不起豫王殿下如此重待。”
她说完,转身欲走。
赵容显上前一步,挡了她的去路。
好半天,他才出声,似乎做了极尽的退让,“你不肯说,本王会去查。”
喜鹊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疯了。
他简直疯了。
都说到这个地步,赵容显居然还相信苏向晚不会背叛他!
她咬了咬牙,正是踌躇之际,忽然听见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豫王殿下,强人所难,这可就难看了?”赵昌陵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喜鹊见状,心中暗自欢喜。
好在是拖到了赵昌陵赶过来的时候。
以赵昌陵对赵容显警戒的程度,只要赵容显出现在此处,他一得到消息,绝对会马上赶过来。
虽然略有延迟,但也算来得恰到好处。
“临王殿下。”喜鹊目露喜色,而后快步地朝他走了过去。
她走得这么果断,丝毫不曾犹豫,甚至没有看挡在前头的赵容显一眼。
他心头上绷得笔直的线,一瞬间四分五裂,炸出一片鲜血淋漓的腥气来。
她藏在赵昌陵的身后,看过来的眼神,除了畏惧,还是畏惧。
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