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这是……”
苏向晚越来越看不懂了。
一个柳姨娘就已经很匪夷所思了,现在连苏勤良和苏玉泽都掺和进来,事情发展跳脱得跟过山车一样。
苏向晚现在就在过山车上上下下之中,大起大落里头,更多的还是懵。
柳姨娘给她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三小姐先坐下来喝杯茶水吧,此下我这里还算是安全的,我们可以慢慢说。”
苏向晚接过来,道了一声谢:“多谢。”
她跟柳姨娘之间,交情不仅谈不上好,真正算起来,哪怕一个屋檐下,情分还等同于陌生人。
这些年两个人说过的话,估摸不超过十句,柳姨娘能冒这么大的险救她,真不是一句多谢能抵得过的。
她低调安分地过了这么些年,为苏向晚搭的这一把手,一个不好就会把她苦心经营多年来的平静尽数破坏,说会惹上杀身之祸也不为过。
柳氏帮的这个忙,太大了。
苏勤良和苏玉泽也跟着坐了下来。
柳姨娘给他们两个也倒了茶水,这才道:“是他们找上我,让我帮忙的,三小姐不必谢我。”
苏勤良忙就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两个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这回还是多亏了姨娘,办法都是她想的,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做。”
苏玉泽跟着道:“柳姨娘说交给她,让我们在此处等消息便可,所以我们什么也没做。”
苏向晚来回看了他们几眼,方才笑道:“总归柳姨娘是为了你们才帮的我,多谢了。”
苏勤良就道:“姨娘听说三姐有事,她说三姐待我们好,你有事,帮你是应该的,所以是她自己想帮三姐,不是单单为了我们。”
苏向晚看了一眼柳姨娘。
她对苏勤良和苏玉泽的好,算不上什么好,最多往来的时候,也就是她初来乍到最空闲无聊的时候,大多还是玩乐为主,没干什么正经事。
最好也不过送了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给他们玩而已,就这个称得上好,苏向晚是不敢当的。
“我待你们,也就是普通的好,实则不到你们这样帮我的地步。”苏向晚心情很复杂。
在经历过信任崩塌和背叛之后,人心这东西,她说不失望是假的。
可偏偏就有人这样简单的,会因为一点微薄的友好,就能记在心里,并且简单地回报于她。
苏向晚算计了很多人,很多事,给自己留了很多后路,盘算了很多利益相关的东西,唯独没有在柳姨娘,苏勤良,苏玉泽身上动过任何心思。
因为在她心里,这三个是不必要拿来计算得失的,说句难听点的,两个半大傻孩子和一个怯懦的姨娘,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能帮她什么呢。
可是她从来没有指望过的人,偏偏是雪中送炭,把她从绝路拉出来的人。
苏勤良很快道:“三姐此言差矣,这又不是市场叫卖,要拿杆称来计算够不够,我们心里觉得好,觉得值得,这便值得我们帮,别说你之前也帮了玉泽,今下你有事,他更加不能坐视不管了。”
苏向晚静了一下,“为什么帮我,你不怕我真的是冒牌货吗?是假冒了你三姐,顶替了她身份的人,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假的。”
苏勤良很老实:“想过的。”
苏玉泽也很直接:“我们见过那个“三姐”了,她跟我们从前印象里的差不多,也的确更像是真的,你有时候有些奇怪,就连我四姐和母亲都说你里头像换了一个人,平心而论,你的确更像假的。”
苏向晚本来以为自己能听见什么宽慰的话,结果苏玉泽这孩子直言不讳,一把刀子扎进来可真是干净利落。
冒牌货比她更像真的。
她这个真的,更像假的。
苏勤良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好像怕她伤心一样:“三姐,真假有时候不重要,我们虽然不能辩真假,可我们明是非,教我们大道理的人是你,给我们送礼物的也是你,就是因为这样,我们也一定要帮你的。”
苏向晚鼻子微酸。
她有点想哭。
所以说,人还是要多读书。
她还说人家是书呆子,可人家心里如明镜透亮,清风霁月,真真活成了君子模样。
好一个明是非。
道理并不复杂,只是有些人选择不懂。
她纠结真假根本没有意义,会帮她的人依然会帮她,因为这些人在意的是她本身,而不是那个虚无的可以随便被夺走的身份。
苏向晚可以被顶替,但她是谁也顶替不了的。
“好好读书,你以后会有大造化的。”她压下想哭的冲动。
苏玉泽憋了半天,他说不出苏勤良那样的大道理,最后只能道:“我要说的,都被五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