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有点雀跃,不过也只是一小会,“算了,我这里看不到什么,大约只能看见两三点零星的火花。”
看烟花最好是在城门上看,视野最开阔最明亮。
她电视剧里演过,其实不是怎么稀罕,就是喜欢这个气氛。
热闹欢快,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地这种气氛。
看所有人欢歌载舞,心里都装着憧憬希望的样子。
这让她觉得世界很美好,还想再活一百年。
“你想看?”
“不是,我想放。”苏向晚直接道。
赵容显愣住。
他大抵没想过会听到这种回答。
或许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回答。
女子看见漫天的烟花炸开,喜欢烟花的美丽和闪耀,这是很正常的,赵容显原还想着说,若苏向晚想看,便带她去看烟花。
不曾想苏向晚说她想放。
那些火药光是看着就毛骨悚然了,炸开的瞬间很美丽,但要自己去放,却并不是开玩笑的。
苏向晚的认知里,放烟火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也没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什么问题。
窗外“砰”地一声,远处似有烟火光芒闪动,透过薄薄的窗户映照进来。
她遥遥看了一下,把飞扬的心绪都收了起来。
只能呆在这小小的四方宅院里,往后也都这样,连看个烟火都不自由,这真是太可怕了。
苏向晚想尽快地从牢笼跳脱出来。
明年她满十五岁就及笄了,苏老夫人和苏崇林会最大利益化地帮她安排亲事。
在这之前,她得先找好出路。
苏向晚坐回来,心里装满了事。
赵容显还在想着她说放烟火的事,就听她道:“殿下,东阳公主的事,你可有眉目?”
苏远黛婚事初定。
现在横在苏向晚眼前最大的难关,就是赵庆儿。
赵容显就道:“元思已同我说,我也派了人手给他。”
苏向晚的想法是对的。
赵庆儿安插在苏府,有两个暗探。
一个明面上的转移视线,另外一个暗地里筹备东阳公主的计划。
“我想了一下,觉得或许可以从燕天放这里下手,他是燕北军的关键,也是掣肘东阳公主最好的人选。”
苏向晚想的东西,同他不谋而合。
赵容显也是这么想的,并且他已经先行下手了,“燕天放在漠北,有一房小妾,现在那小妾怀了孕,赵庆儿已经坐不住了,赵昌陵已经奏请了皇上,让燕天放年后进京述职。”
他不能离开京城,燕北又不是他的地盘,不好出手。
赵容显本来也要引燕天放进京。
他还要多谢赵庆儿的心急,让他顺水推舟。
“年后?”苏向晚有点担心,“我怕是等不到燕天放进京了。”
她有隐约的感觉,东阳公主很快就要动手了。
可他们至今一无所知。
“不必等,本王很了解赵庆儿,她绝对容不下燕天放的妾侍赶在她先前怀了孩子,那是她的耻辱,不用等到过年,她就会对那妾侍下手。”
“那孩子……”
赵容显慢道:“假的。”
苏向晚就听懂了,“那妾侍是你的人?”
赵容显毫不介意在她面前说出这些秘密人事,“只是其中一个。”
用美色当眼线,这方法很直接。
燕天放就是喜欢女人,赵容显能安排,其实赵昌陵也能安排的。
“我怎么觉得,你们给燕天放送女人,其实他挺乐意的,你能安排,赵昌陵也能安排,他就冷眼看着你们两个明争暗斗,自己也没有损失。”
反正美人到了手,他又没有军权,图不到什么。
大智若愚兴许就是这样了。
“燕天放此人,本王不曾接触过,不过略知一二,你大抵不清楚,他要是迷上那个女子,哪怕明知道对方是要刺杀他的性命,他都能命交出去。”
“……”
跟苏向晚了解到的情况,基本相似。
她沉吟了一会,“那妾侍假孕,就是等着赵庆儿下手,而后栽赃陷害她吗?”
赵容显摇头:“不是,就算赵庆儿下了手,燕天放再怎么生气,他远在燕北,也并不能如何,虽然能增加他们夫妻嫌隙,但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可言,这点嫌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不过是个迷障。”
“不是为了增加嫌隙,那是为了什么?”
赵容显语气淡淡的:“本王要赵庆儿着急,人一急,就会有可乘之机,容易露出马脚,她要设计你来对付我的事,也会生出漏洞。”
牵一发而动全身。
事有轻重缓急,赵庆儿一急,就会顾此失彼。
“哦。”苏向晚恍然大悟,“怀孕!”
赵容显此举,真是杀人诛心啊。
赵庆儿发现燕天放的妾侍怀孕,第一时间觉得屈辱和愤怒,想要派人除去那妾侍和孩子,这是正常的第一想法,但她深知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最能一劳永逸的法子,那必须是自己怀孕。
赵庆儿目前最着急的,不是拿她对付赵容显,也不是想方设法地去害那个妾侍和孩子,而是琢磨着调养身体,怎么在燕天放年后进京,顺利怀孕。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怀孕这东西都挺玄的,是你强求不来的东西,别说医疗不发达,尊贵如公主殿下,说不准也会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小毛病。
这就是切入点。
“原来你都想好了。”
苏向晚白担忧一场。
她才开始想到要利用燕天放,并且琢磨着怎么入手的时候,赵容显已经提前想好,并且已经在做了。
快她不止一步。
苏向晚有点庆幸,要不是女主光环加身,自己能从赵容显手下安全无虞地活到今天,根本就不可能。
她十七岁的时候,因为一个杂志封面拍得不好,被人骂得只会一个劲地掉眼泪,当着逆来顺受的包子。
看看人家的十七岁,运筹帷幄之中,那股自信和气度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族和平民,果然就是有不可逾越的差距。
“所以连燕天放进京之后的事,你都想好了?”苏向晚问他。
赵容显没有点头,“还未有完全把握。”
“拿到军权之后,你就要想办法离京了吗?”她又问他。
赵容显这次点头了。
苏向晚有点丧,“朝堂什么的,我一窍不通,好像不能帮上你什么。”
“本王也无需你帮,你自有能做的事,是本王做不到的。”
妈呀,同样是人,他怎么这么优秀。
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苏向晚低头,轻声笑了。
有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撩动她的发丝。
赵容显敛下眉不看她,他的声音,陡然变沉了:“本王若是离开京城去燕北,你——愿意同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