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人现在应该是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想必还要骂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因为她从前也有过这样的心情,所以她看卓大人那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她就能感同身受。
赵容显强势起来的时候,真的可怕。
她想起从前在他的阴影支配下生活的日子,忽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卓大人转而喊了她一声:“苏向晚。”
她忙低头,应道:“民女在。”
“这位乃是当今豫王殿下,此次梅园命案殿下十分关注,故而亲自前来,明日公开升堂,你是重要人证,殿下定会保你安全无虞,你大可放心。”
苏向晚轻轻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说话。
在外人看来,赵容显会插手此次,应该是为了那个传闻中的“未婚妻”顾澜。
卓大人这话说出来,其实也在安抚她的心。
他在告诉苏向晚,哪怕是交到赵容显手上,她也可以安全无虞。
骨子里很硬气啊。
苏向晚越发欣赏他了。
就事论事,卓大人这种查案精神,不偏私不枉法不畏强权,当父母官真的没得说。
起码他不会因为苏向晚是个商女就觉得她更该死,也不会因为顾澜是顺昌侯府的小姐就包庇于她。
就算私下先放人,也是在有合理论证顾澜不是凶手的前提下,先让顾澜回府,再额外派人监视着。
他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基于破案的目的上去做的。
光从接她来衙门的时候用马车,给她单纯拘禁的房间,就能看得出他一直给人应有的体面,没有折辱,更不曾试过威逼利诱。
哪怕在卓大人眼中,她的嫌疑也不小。
赵容显坐了下来,似乎是才注意上她,这便道:“本王有几句话要单独问她,卓大人先退下吧。”
卓大人没有动的迹象,站得笔直:“不知殿下要问何事?若是关乎梅园命案,本官也恰好想听一听。”
“跟命案无关。”
“既跟命案无关,她此下又是重要人证,殿下更不好单独问了。”
赵容显抬头看着卓大人,目光里藏着寒意。
然而卓大人也不是普通人,他回望过去,义正言辞地道:“下官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毕竟聂氏和顾澜同殿下关系匪浅,下官恐防外人心生揣测。”
“既如此,卓大人爱听便听吧。”赵容显大大方方地道。
卓大人也跟着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他本来也没想要走。
“过来。”这句话是赵容显对她说的。
苏向晚看了一眼卓大人,不太懂赵容显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有些犹豫地走上前去。
赵容显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低下头。
两个人靠得很近,苏向晚以为他要说什么话,凝神听着。
广袖下的手忽然一凉,她这才发觉赵容显的指尖触了上来,而后极快地在她掌心写了一个字。
——茶。
她收回手来,不自觉的握了握。
卓大人一直盯着他们,不愿给他们任何低声说悄悄话的机会。
“殿下有何不可对人言的话,非要偷偷摸摸说呢?”他的目光里毫不掩饰审视和不快,“怎么,不能让我知道?”
赵容显就看向他,“你想知道?”
“那就看殿下肯不肯说了。”
他唇角轻轻扬了起来,“本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卓大人挑眉:“洗耳恭听。”
赵容显拿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
茶水入杯,发出细碎的声响,因着并不温热没有烟雾,琥珀色的茶水反倒显出一种澄净的透亮。
苏向晚还在想“茶”是什么用意,不自觉地就盯着那茶杯瞧。
“本王看着她颇是喜欢,想问她要不要进我豫王府罢了。”赵容显如是道。
“……”卓大人静了一下。
“???”
苏向晚感到一阵窒息。
大佬你清醒一点,这样扯的大话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撒谎么?
偏偏赵容显还当着卓大人的面继续道:“卓大人你看,我倒是不怕说出来,只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面皮薄一些,可卓大人刨根究底的,也没考虑下她身为女儿家的感受。”
卓大人气得脸发青:“下官并不知殿下说的是这样的事!”
“那你眼下知道了,你还听吗?”赵容显淡声问他。
“……”
苏向晚觉得她现在给卓大人递刀子的话,卓大人应该会想捅死他。
“殿下未免欺人太甚!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殿下何必这样威胁于她?”
赵容显在听见卓大人那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的时候,颇不赞同地撇了撇唇。
哈喽?
有事吗?
苏向晚有些莫名其妙。
这卓大人也是个能人,他是从哪个字眼里头分析出来她被威胁了?
“人进了你豫王府,可还有命出来!”
“……”
“……”
连赵容显也沉默了。
外人看着豫王府是显赫尊贵,其实是龙潭虎穴。
卓大人这样想,也不无道理。
他起了身,“本王没什么要说的了。”
卓大人还压着一股气,冷哼了一声:“恭送殿下。”
赵容显负着手,从容地走了出去。
苏向晚目送他离开,收回思绪,目光又落在茶杯上。
卓大人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话,只是跟着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又是一片昏暗。
吵闹的过后,更显寂静。
她端起茶杯来,想了想,仰头喝了个干净。
就是凉了的茶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苏向晚就琢磨起茶壶来,才看了两眼,一阵睡意袭来,她恍惚了一下,就着桌子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