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失眠了。
她自从来到这里,鲜少有失眠的时候。
上一回是什么时候。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大约是……
她被赵容显追杀不得安宁的时候。
说服赵容显跟她合作,真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她回溯了一下剧本,从里头确实能找到一些对他有益的情报,可拿不准这些筹码够不够分量。
再者赵容显这个人一看就是感情用事的人,对人不对事。
上一回……
上一回中秋的时候,分开的时候他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想必心里头对她意见还是挺大的,赵容显这么多年都不管聂氏所作所为,可见对她是有所顾忌的。
苏向晚望着素色的床板天花,心里慢慢想着——我要对付聂氏,以赵容显的性子,他不可能知道了还视而不见,所以必然要把我拿捏住,免得我擅自行动,给他带来麻烦。
合作是说着好听的,这事里赵容显已经拿了主动权,在主导地位。
她想着想着就有点泄气——从合作变成有求于人,我得拿出点诚意来,问题是,怎么样才够诚意呢?
不知道转了多久,她躺得越发心烦意燥,忍不住就起身来。
翠玉今晚当值,就睡在外面的塌上。
苏向晚不想吵醒她,蹑手蹑脚地取了披风,悄悄地走到外头透气。
月亮挂得很高,嵌在一堆闪亮的夜星之中,相互辉映。
她走到院子里,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一转头就看见元思靠在屋顶的勾檐上看着风景。
苏向晚原本是出来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放松一下的。
见到元思,不但没放松,她反而更闹心了。
偏偏人家很没眼力见,带了几分挖苦地开口道:“哟,我道是谁,你居然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元思来了一些时日,发现苏向晚这人简直没心没肺,每天高床软枕睡得无比香甜,全然不知危险为何物。
每天一早起来带着两个丫鬟在丫鬟里做什么“早操运动”,满满当当地吃一份早点,而后不是看书就是插花,一天天也没做什么正经事,没见过比她过得更快活的人了。
这样的人有一天睡不着,跟赵容显有一日睡过头了一样让他惊讶。
苏向晚其实很累,她只是心烦才睡不着。
她也不想跟元思说话。
她想静静。
元思鲜少见她有不回几句嘴刺回来的时候,正起身来看她:“你干嘛了?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不想说话。”苏向晚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不过元思大概是听不懂人话,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在想聂氏的事?”
“怎么?又想打听了消息,回去禀报你家王爷?”苏向晚没好气地怼他。
元思皱起眉,“你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呢?”
苏向晚原本不想说,不过元思凑上来了,她也就直接开了口:“我知道你心不在我这,一心想效忠你家王爷,但把我的事禀报赵容显,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这事不计较清楚,她不痛快。
她能心无芥蒂地留元思在此处,能让元思帮赵容显做事,但是元思不能背叛她。
这是底线。
元思被她一句话问得愣了一下,而后他似乎意会到什么一般,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你在怀疑我?”
???
这是在演戏吗?
苏向晚没想到元思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似乎是自嘲,又似在嘲讽她,“你以为王爷把我赶出来只是做做样子?哪怕我是真想把你的事情禀报给王爷,你也要看王爷愿不愿意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