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安王妃,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她问。
陆君庭知道她并没有冒犯,也认真地回想。
苏向晚不着急,慢慢喝着茶等他思考。
良久,他摇了摇头:“我母亲同京城里大多贵夫人并无什么不同之处,若说真有什么不同,便是外人所言,善妒了一些,我父亲后院里干净,连个通房都没有。”
结果当儿子的浪荡不羁,像要把父亲的那一份一块补回去。
苏向晚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此外,便是对我溺爱了些,不过京城里头哪个世家子弟不是这样被宠得翻上天去的,我除却有些贪图玩乐,不求上进之外,也没怎么混账,她不怎么操心过我,我爹也不会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训斥我。”这是陆君庭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家里的事。
赵昌陵知道一些宸安王府的情况,但他跟陆君庭往来,府上如何是不会理会的,就好似陆君庭从来就不过问他同东阳公主和姜皇后之间的事一样。
“宸安王府唯你一个子嗣,可你自在走到如今,似乎不见她对你有什么期望……”苏向晚出声道。
她才见过宸安王妃,她觉得宸安王妃不是那种后宅里头只懂溺爱孩子,不会管教孩子的无知妇孺。
她心中有主意,是个坚定又强势之人。
再看陆君庭虽然有些不大不小的缺点,但一看就是自小在爱和呵护里长出来的人,不然也不会和赵昌陵之间维持着这样简单又直率的情谊。
他有些才能,如果真想在赵昌陵手下谋什么前程,早就在朝中占有一席之位了。
可他心中一直坦荡,生而为人,也一直磊落。
这也是苏向晚欣赏他,挑上他做盟友的原因。
如此可见得,宸安王妃的疼爱,并非只是无脑的溺爱,她懂得教养陆君庭立身处世,心中存着光明,想要铺就的,肯定是他未来的康庄大道。
“许是跟我幼时身子不好有关,我听说我打娘胎里就先天不足,一生下来就是吊着一条命在养,我娘许是怕了,只想着我能平安成人,所以就没有对我太多苛求吧,反倒是我爹,耳提面命地提点我是宸安王府未来的希望,大抵就是如此。”
苏向晚想起一句诗——唯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目前为止,所有的事都说得通,也没有疑点。
这事不管横看竖看,都只是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着急儿子的亲事,出面定了下来而已。
苏远黛能干,苏家有钱,对陆君庭,对宸安王府都有助益,宸安王妃退而求其次,让了一个正妃的位置出来,足以见她诚意。
有了岳夫人的前车之鉴,苏向晚不敢掉以轻心。
她寻思良久,有些欲言又止。
陆君庭看她奇怪,皱着眉问她:“我都将我的底端了个干净,你有什么话只管大大方方地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如果宸安王妃没问题,苏向晚就要怀疑陆君庭有问题了。
“你……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生了什么……不为人道之的隐疾?”苏向晚压低了声音,小心而谨慎地问。
陆君庭脸色大变,差点炸起来,“苏向晚,你什么意思?”
苏向晚连忙道歉:“我真没恶意,只是你说你先天不足,自小就是吊着一条命在养着,我就想着你会不会有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疾……据我所知,你若是真打娘胎里就先天不足,又吊着性命养起来的,没养成病秧子药罐子,难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
古代的医术并不先进。
穷苦人家若生个病弱的孩童下来,多数是要夭折的。
宸安王府这样的公爵之家,要保一条命虽并不难,可真娇贵着养起来,最后也就是许和珏那个样子,她看陆君庭活蹦乱跳,还能习武,十分康健,一点都不像先天不足带病之人。
“哪来那么多灵丹妙药,是我娘怕保不住我的命,千辛万苦求着送我去了当时的三皇子府,三皇子府不止有御医,还能找到不少稀奇又贵重的药材,你以为宸安王府为何这么穷,不还是因为我早些年吃药给吃穷的。”陆君庭不快开口。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跟赵昌陵一块长大,而后宸安王爷和宸安王妃都管教不了他的原因。
本来就不在宸安王府养大的。
苏向晚眸色陡地一顿,“为何是三皇子府?”
陆君庭本想说什么,转念一想,也发觉了不对。
他跟赵昌陵年岁相仿,被送去三皇子府的时候,两人都还很小,按理来说,三皇子府刚添了新丁不久,难道就不怕一个病弱的孩童送过去养着晦气?
从前的三皇子妃成了姜皇后,宸安王妃也寂寂无名,从未听说过私交甚好,要知道如果陆君庭在三皇子府养死了,这可要平白惹上一身腥。
三皇子府对一个郡王府,绝对不需要刻意讨好,答应养着陆君庭,可能有着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感觉,找到这个原因,我大姐这门亲事的症结所在,也就能解开了。”苏向晚慢慢道。
“我即刻回去查。”陆君庭赶忙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