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向晚所想的那般,苏锦妤回府之后,虽然对周姨娘的死十分难过,但她很快就认清了现实,安安稳稳地当她的苏家二小姐。
苏远黛没有苛待她半分,虽然底下的丫鬟婆子们惯会捧高踩低,但也不敢做得太过,所以苏锦妤的日子虽是比不上从前的风光,但也绝对不差。
至少苏向晚觉得不差,比起她从前院子里的那一堆牛鬼蛇神,简直要好太多了。
翠玉服侍苏向晚洗漱上床,边说起苏锦妤的事:“二小姐今日说是心情郁结,想出去外头逛逛,后来还在聚贤酒楼买了那里的水晶糕回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苏向晚虽说了不必管苏锦妤,但翠玉和红玉还是提防着,日日都留心她的举动,生怕她贼心不息又要生事。
前阵子她都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今日出了一趟门,翠玉就马上告诉苏向晚了。
“她一举一动都被你们监视得这么彻底,哪怕是有什么心思,也只怕是使不出来。”苏向晚出声道:“不必提防她了,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若是将她逼得太紧也是一样的。”
毕竟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何况苏锦妤底子里也不是温顺无害的兔子。
红玉和翠玉对看一眼,她们也盯着苏锦妤多日,的确看不出任何异常来,“小姐真的觉得二小姐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了吗?”
“并不是。”苏向晚摇了摇头。
苏锦妤是短期的蛰伏,她会看清现状,安守本分都是暂时的,但苏向晚却不想把自己放在草木皆兵,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的样子,要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该战斗的时候就斗志昂扬地去应战。
说穿了,苏向晚真觉得没必要把苏锦妤当做是对手。
苏锦妤再蹦跶,苏远黛都能压得她死死的。
她最大的目标原本就是周姨娘,正因为当成了对手,所以她才会严阵以待,没了周姨娘的苏锦妤,不足为虑,与其浪费心神在她身上,还不如妥妥当当地把自己的好日子先经营起来。
“反正你们不用管她了,大姐已经派了人在她身边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苏向晚上床准备休息,脑子里想着前两日陆君庭过府来的事。
这傻子居然白白把到手的甜头拱手让人,矿井之事,就这么无欲无求地送到了赵昌陵面前,自己连点渣渣的好处都没捞上。
说他实诚吧,又圆滑得紧,说他世故,某些方面看来又十足地耿直。
不过既然给了出去,陆君庭要做什么选择,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反正争来争去,这点好处也落不到她头上来,她也不心痛。
除了这个事,还有一个事是苏向晚更在意的。
五月初五端阳节要到了,距离眼下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
有着豫王畏水的消息在先,端阳盛典可真是一个下手的好时机啊。
今年的龙舟盛典同往年一样,会在贯穿整个京城的那条大运河上举行,皇帝皇后都会露那么一个面,加之能出列的又都是些尊贵无比的贵人们,是以那日京城里是繁华无比万人空巷的局面,横竖谁都以自己有资格能出席端阳盛典为荣。
在苏向晚的理解里看,这种盛典类似于在娱乐圈含金量十足的颁奖典礼,十八线开外的小艺人但凡想蹭个红毯都难,拿个邀请函身价就蹭蹭蹭地往上提,是高人一等的象征。
原本苏家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商户,这种高大上的盛典是连边边都挨不上的。
结果陆君庭那头脑子进了水,说让她去见见世面,硬是从赵昌陵那里给她找了两个帖子,邀请她跟苏远黛去。
苏向晚差点没掐死他。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日赵容显肯定要遭难,她们这种弱不禁风的小老百姓就该有多远躲多远,千万不要靠近半分,免得把自己牵连进去。
她当然是有一百个不去的法子,可她拦不住苏远黛啊。
苏老夫人看见端阳盛典的帖子,巴不得拿去祠堂里供起来,就差没敲锣打鼓放鞭炮让世人知道苏家多么能耐,竟然能出席这么重大的庆典。
这是光耀门楣的事,苏远黛哪怕是病了也会撑着去的——苏向晚太了解她的性子了。
而苏远黛一去,苏向晚觉得还真不如跟着一块去来得安心。
她不是不信苏远黛,而是信不过赵昌陵。
谁知道他会不会冷心无情地利用苏远黛做什么,她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商户之女,简直就是行走的棋子,不用都对不起自己。
她能力有限,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力挽狂澜改变当日局面,但若是苏远黛真出了事而她因为躲起来没做些什么的话,她一定会后悔的。
真的要去也是个问题。
若然一个运气不好,又撞到赵容显跟前,谁知道她有什么下场。
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她觉得自己都要抑郁了。
苏向晚赶忙闭上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