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苏向晚进门,她似乎疯了一般,朝着苏向晚冲了过来。
苏向晚冷不防被她一推,急急退了好几步,王嬷嬷还想上来,很快被屋里的丫鬟拦住了。
她喊得很大声,声音又悲伤又凄厉:“三小姐,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你为什么非要害姨娘肚子的里孩子——你的心肠——太毒了——可怜的姨娘啊——”
苏老夫人眼神几乎都要杀人,她看着苏向晚,简直恨不能冲上来掐死苏向晚。
苏向晚很冷静地看着王嬷嬷,“王嬷嬷,我不知道周姨娘是怎么了,也从未想过加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王嬷嬷很激动,“哪来的误会?今早上姨娘跪了一个上午,原本就动了胎气,是最该休息着的时候,三小姐却把环芝带走了,说要去老夫人跟前告姨娘的状,夫人能不急吗,这一来二去的,才见了红。”
苏老夫人面色冷凝,“告什么状?”
王嬷嬷擦着眼泪:“老夫人先前气了姨娘,派了环芝那丫鬟去伺候老爷,姨娘便给了环芝喝了避子汤药,环芝那丫鬟不乐意了,生了姨娘的气,还找了三小姐,说要同苏老夫人告状。”
“避子汤药?”苏老夫人声音都变了,显然是气的。
环芝是她抬举去服侍苏崇林的,周姨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私下给环芝喝避子汤药!
苏崇林这时候出了声:“是我让她给环芝喝避子汤的。”
苏老夫人愣住了。
王嬷嬷也跟着道:“老夫人有所不知,这环芝有个舅舅……脑子有些不大清楚,姨娘也是不敢冒险,问过了老爷,才给环芝吃的避子汤药。”
苏老夫人也不说话了。
这个险不能冒,子嗣固然重要,但若出了问题,那是整个家门都要被人笑话的。
苏向晚低着头,眼底闪过冷意。
想来周姨娘都安排好了,她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让环芝喝避子汤药,还是苏崇林授的意,环芝现在气了周姨娘,反倒全成了环芝的错处,她反倒成了最无辜的人。
“背主的丫鬟,就该打死了去。”苏老夫人骂道。
她这是骂给苏向晚听的,环芝一个背主的丫鬟,苏向晚居然还想帮着她去告周姨娘的状,引得周姨娘动了她的胎气,她也是该死。
苏向晚抬起头来,眼神懵懂:“祖母,我不明白王嬷嬷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避子汤药的事,也没带走环芝,更没想过要告什么状啊。”
众人都怔住了,王嬷嬷更甚。
这事本来就是个坑,等着苏向晚踩下去。
正常情况下,周姨娘因为着急动了胎气,还真怪不到苏向晚头上去,而且苏向晚完全可以说自己毫不知情,是听了避子汤药的事不敢自作主张,要去问过苏老夫人,结果引起了误会。
王嬷嬷就等着苏向晚这么说,她要的无非是苏向晚承认,她带走了环芝,这样后面的安排,她就无法脱身。
这事情里的重点不在避子汤药,在她带走了环芝。
王嬷嬷话里藏针,可偏偏苏向晚不接招,她直接把所有事情都否认了。
“三小姐做了为何不敢认,那天环芝跟三小姐在院子里说话,可是不少人都看见了,还有丫鬟看见你身边的红玉,把人给带走了。”王嬷嬷连忙道。
“嬷嬷,可有人听见环芝跟我说什么了吗?”苏向晚反问道。
王嬷嬷一时哑然。
苏向晚面色无辜:“环芝是找过我不假,不过说的不是什么避子汤药的事,不过就是说她眼下服侍了老爷,怕姨娘心生芥蒂,毕竟二姐不在府中,姨娘刚怀孕,心情难免郁结一些,从前姨娘最是疼我啊,希望我无事多去陪姨娘说几句话,解解她的闷,我瞧着这丫鬟对姨娘这般忠心,便让红玉领她下去,给她打赏了一些银子。”
红玉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来。
当天苏向晚的确吩咐了她要给环芝一些钱银,原本以为是安置她的,不曾想苏向晚先把借口想好了。
“嬷嬷,周姨娘或许是误会了什么?她是听谁说我要带着环芝去祖母面前告状的?”苏向晚反问她。
苏老夫人皱起眉头。
如果苏向晚说的是真的,那便是周姨娘自己喂了环芝避子汤药,觉得她心生不满,去找苏向晚是为了告状,是她误会了环芝这个丫鬟。
那这次的事就是周姨娘自己的责任了。
王嬷嬷脸都要气白了,“三小姐真是巧舌如簧,颠倒黑白,那环芝分明是个背主的丫鬟……”
苏向晚却把环芝说得忠心耿耿!
严大夫这会从屋里走了出来,他面色有些惨白,额上还有汗珠,显然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苏老夫人也顾不得说环芝的事了,连忙就问道:“严大夫,情况怎么样,孩子能保住吗?”
苏崇林也连忙看向他。
严大夫连连用袖口擦着额际上的汗,支支吾吾地:“姨娘她……她……这个胎……”
苏老夫人都要急死了。
屋里忽然传出一声喊叫,是周姨娘的声音。
苏崇林连忙进了屋。
周姨娘躺在床上,一张小脸又青又白,整个人单薄得让人心疼,她抱着肚子,几乎是嚎哭出声:“老爷,妾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苏老夫人整个心都沉了。
这般情况,想来孩子是没了。
周姨娘哭得凄厉,没了这个孩子,她定然也是心痛至极的,所以苏向晚知道她这会不是在演戏。
不过孩子是她自己作没的,就这一点,苏向晚生不出半分同情的心思。
王嬷嬷也心痛得直掉泪,她瞪着苏向晚,恨意布满了双眸,仿佛苏向晚是害周姨娘失去孩子的人。
此下不用严大夫说,大家也都知道结果了。
没人注意到严大夫的忐忑不安,他抖得如筛糠,面上神色十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