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她整个人往前扑去。
血腥味渐浓。
苏向晚扑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就听那人因为这一重击,猛地咳出一大口水来,苏向晚听到这声音,好似见鬼一般,迅速地想要起身逃命。
如冰块一般冷的手,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头,恰好对上他恍惚迷茫的眸子。
完了!
赵容显也没死。
正当她心慌无比之时,抓住她的手,莫名地松了开来。
苏向晚逃命一般地逃开去。
意料之外赵容显没有起身追来,他只是艰难地转过头,望向了她的方向,甚至连出声都有些困难。
苏向晚这才发现他右肩之上的利箭。
她想起跳下的时候,他发出的那声闷哼。
追击的利箭,射中了他的肩膀。
那一箭狠狠地嵌在他的骨血之中,前端想来应该是跳下来的时候折断了,但多出来的那半截还是让人看了就觉得肉疼。
溪水上的血都是他身上流出来的。
好在那箭并没有拔出来,不然他这么个泡法,血早就流个干净了,断不可能还有一口气剩下。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去看赵容显。
他的眸子涣散,有些茫然地望了回来,想必神智也并不是很清楚。
她很快意识到,赵容显快死了。
苏向晚真不是什么圣母,能在这个时候还对追杀她多次逼得她走投无路的人大发善心。
她有这些功夫还不如拿来回报对她真正好的那些人。
从池塘里将他救回来之后,苏向晚无数次后悔那天为什么要救他,所以她这一次,无论如何不会再当好人了。
确定赵容显的伤情十分严重,没了威胁,她也不再那么紧张。
苏向晚蹲下来看着他,笑得恶意:“我走了。”
天空越来越亮。
她心想约莫已经过了一夜,现在苏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地,豫王府的人也会发动人手出来找赵容显,此地不能久留。
正要起身之时,她的衣角被拉住了。
那力道比起先前他抓她之时,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
他看向她,眸色复杂,似乎张嘴想说什么。
苏向晚想了想,出声对他道:“你若是不死,死的就会是我。”不过她觉得作为生前见他最后一面的人,还是可以好心地听下他的遗言,这已经她能表现出来最大的仁慈了。
“你临死之前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她神情冷淡,对着一个快要死的人,什么恩怨情仇都前尘不计,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他似乎说不出话,张嘴几次,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苏向晚心想,约莫是连遗言也无法交代。
仁至义尽,她也可以走了。
赵容显还固执地扯着她的衣角,她只轻微地用力,就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她转身,没有半分犹豫地离开了。
赵容显看着微亮的天际,身上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方才拉着苏向晚的衣角,已经耗费了他仅剩下的所有力气。
他不是第一次濒临死亡,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有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最后却还都活了下来。
其实赵容显不怕死,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权倾朝野的豫王,最后孤零零地死在荒郊野外,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怜。
他很讨厌做可怜的人。
人到死的时候,反而对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异常宽容。
他甚至还觉得这些年跟他作对到底的赵昌陵有些偏执的可爱。
更没想到见他最后一面的人是苏向晚。
赵容显放弃了挣扎,只是艰难地撑着眼。
郊外山谷之间的空气很好,绿草映湖,夹着鸟叫声音。
恍恍惚惚,他就陷入了昏迷。
“赵容显!”有人唤他的名字,声音很熟悉。
他很累,睁不开眼。
那人继续拍他的脸。
“赵容显!醒醒!”
她很吵,很烦,很讨厌。
是谁?
“赵容显!”她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听起来好像要哭了。
他觉得很奇怪。
那个人为什么会哭呢?
是因为他快死了才哭的吗?
赵容显费尽了气力,勉强撑开眼睛,打开微微的缝隙。
日光从她身后照射下来,刺眼得看不清轮廓。
是……是苏向晚?
她不是走了吗?
似乎发现他没死,还能睁开眼睛,她高兴极了,连眸里都洋溢着高兴,“太好了,你没死!”
她……
回来救他了吗?
赵容显没办法思索更多,一闭眼,又陷入了昏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