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伪装得很好。
若不是苏向晚主动对她卸下伪装,翠玉也一样不会发现。
她对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有着无比自信的信任。
红玉自不用说,翠玉眼见她对苏向晚的忠诚,即便是为了苏向晚豁出命去,只怕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从前她还在寻思,这个三小姐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
一个贴身丫鬟的重要性,关键时候甚至可以关乎到自身性命,翠玉知道自己并非家生子,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做到这个位置,还被毫无保留的信任。
她家道中落,原也是清清白白的小家碧玉,并非生来就是奴籍,所以也并不会如何讨好主子,不是不惶恐的。
战战兢兢地服侍了苏向晚这么久,原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随意点将,但是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之中,翠玉才发现她眼下所做的事,都自有道理,并且十分自信。
这种自信的感觉她形容不出来。
就是即便到了最坏的境地,她也有信心绝处逢生。
尤其虽然苏向晚同以前一样,对待下人都十分亲和,但比之从前,少了一层距离感。
从前她再好拿捏再绵软,她还是一个主子,位分摆在哪里,奴才就是奴才,这是跨越不了的。
可眼下她也会拿着剪刀跟院子里的粗使丫鬟一块修剪花花草草,闲来无事还能聊上几句,画面竟也十分和谐自然,晚阁里的人意外地比先前任何一个时候都齐心,从前还能听着底下的人编排几句,现在要是听到一句三小姐的不好,准能比自己被说到还激动。
翠玉从前听她说什么凝聚力,有些话她不太懂,但她自己也会因为身在晚阁,并是苏向晚的丫鬟打从心里的觉得高兴。
苏向晚看翠玉有些发怔,转头问她:“怎么了?”
翠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想着若是碧罗姑娘知晓了周姨娘送丫鬟来,只怕不答应。”
苏向晚扶了扶梳好的发,“她是大姐身边的丫鬟,迟早要回大姐身边,新丫鬟既然来了,她便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翠玉一愣。
周姨娘的丫鬟一到,就要把碧罗送回去,只怕要引起苏远黛的不满。
苏向晚美眸微眯,闪过狡黠的光:“来者不善,我们先礼后兵。”
总要给周姨娘一些甜头,她才能毫无顾忌地进行下一步动作。
初二一早,苏远黛派人来请苏向晚一块出门。
苏家的大部分产业前些年就在京城里生根发芽,正是打稳了根基才举家迁过来的。
京城里最老字号的酒楼是聚贤楼,最高档的酒楼是金玉楼。
这两家都是数一数二的,背后也有朝廷命官的关系,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苏崇林很聪明,他也在京城做酒楼,规模和年历都比不过其他两家,如何办呢。
做服务。
做饥饿营销。
所以苏家的满堂红酒楼从年前就有人排着预约到了正月结束。
苏家眼下最不缺的就是钱,是人脉,是关系,身份尊贵的人最注重的是阶级感,所以满堂红可以说不止是高档,直接是权贵酒楼。
他们就喜欢这种旁人有钱也进不来的与众不同。
同苏远黛坐着马车从苏府出来,从繁华的东市绕过去,正是因着过年,街头集市也比平时要热闹些许。
苏向晚昨夜里睡得好,今日出外,心情也很不错。
苏远黛就坐在她对面,轻声开口:“我听闻昨日你让碧罗回远阁了。”
不是质问,也没有不满,就好似聊家常这样。
苏向晚点了点头:“我想着新人进府碧罗也调教得差不多了,姨娘又给我找了一个丫鬟叫丁香,眼下晚阁不缺人手,就让她回去大姐身边帮你了。”
苏远黛并不想因为一个丫鬟同苏向晚起无谓的争执。
碧罗走了也好,若是由着她跟丁香在一块共事,自然要生不少的事,周姨娘无非也就是想通过两个丫鬟的嫌隙来挑拨苏向晚和她的关系罢了。
这等阴招也不是第一回用了。
“既然周姨娘给你送了丫鬟,那你就用着吧,给些轻巧的活做着便可,免得来日她不小心犯了错,你因着她是周姨娘送来的,又不好惩罚了。”苏远黛淡淡道。
她的语气犹如养着一条狗,让苏向晚给口吃的便是。
苏向晚装作没听懂,“还是大姐想得周到。”
她弯眼笑,一如既往地天真,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