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潇水到湘江,一下午的时间几乎让每一个人都精疲力竭,最后再江左和余姬的帮助下,把帐篷扎在小径的平地上。
初秋的夜晚有些寒冷,披着刚刚让752派无人机送过来的衣服,唐婉儿有些羡慕的看着坐在树下,相互依偎的身影,就好像本该这样,而自己独自坐在篝火边上,就仿佛理应如此。
吃过晚饭,用清澈的江水清洗过碗筷,一行人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凝望着远方逐渐落下的夕阳,天边的彤云如同狂飙万里的飞羽,宛如一只火凤刚刚在远方飞过,留下天边的残影。
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就如同古言中所述的那样“秋水共长天一色”,可惜看不到后半句中的“落霞与孤鹜齐飞”。
只有几只野鸭在水中嬉戏,偶尔将身子全部扎入水中,最后衔着小鱼重新露出水面,小鸭子不时的从一侧游到另一侧,做着一些让人迷惑的行为,然后发出嘎嘎的叫声,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而面对朝着自己走来的李明溪,唐婉儿总有一种被嘲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那个第三者,而不是一个努力追求爱情的勇敢少女。
“你喜欢他对吗?游戏玩的好,而且很有能力,我想你也能看得出来,那晚呈现在我们面前的高速权限不会是余姬弄来的。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呢?可能和江左相比,我根本配不上你吧。”
“你觉得我是想,利用江左背后的势力和游戏中的实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难道你就好到哪里去吗?整天围绕着我打转,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唐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整天装作冷酷的样子,实际上却只是一个躲在角落里,抱着幻想度日的屌丝,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无论低声却愤怒的斥责,还是不断起伏的胸膛都让李明溪脸上只能露出无奈的苦笑,自己的关心在对方眼中变成冷嘲热讽,傲慢与偏见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更何况此刻对方还带着有色眼镜。
“不如我帮你追他,就像那天江左帮梁宁那样,我只是想你知道,我喜欢你,不管你怎么看我,只要你能够开心就好。”
李明溪随意的耸耸肩,满不在意的,在唐婉儿疑惑的目光中,朝着自己的帐篷中走去,独自面对着金色的江水怔怔的发呆,就像江面上正看着自己的野鸭,看着就很傻。
靠着江左的肩头,总感觉不是很舒服的余姬不停的改变着姿势,忽然发现江左正望着李明溪所在的方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盯着他看干什么,难道我不好看?”
“怎么会,你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女生都好看。”
“和婉儿比呢?我们两个谁更好看?”
“当然是你更好看,一个是摆在展架里的郁金香,一个在淤泥中生长的红莲,自不可同日而语,有些人喜欢高贵,有些人喜欢高洁,我自然是后者。”
“那倾城呢?我知道,在你心里肯定还是顾倾城来的更重要对不对?”
仿佛被看穿心思似的,江左无奈的翘起嘴角,和余姬四目相对,右手伸进自己的衣服兜中,摸出一条细碎的装饰抹额,拢起余姬的长发,佩戴在如鹅卵一样的额头上,正中央垂下的绯红宝石与洁白的面容融洽的结合,丝毫看不出点缀的痕迹。
“倾城留下的,她以前总是喜欢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却从来都舍不得买。这是董夫人送给倾城的,后来倾城走的时候,留在董夫人那里,几天前我我去董夫人那里看孩子们的时候,董夫人拿出来,让我送给你。”
“戴在她的身上,一定很美,会不会像那璀璨的星空,照耀着星空之下的我们?总让人目眩神迷。”
“她从来不是那璀璨的群星,你才是,倾城啊,她是众星拱卫的那一轮明月,皎洁的让人不敢去触碰。”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在一个女生面前,总去夸另一个女生,不然她会生气的。”
微风拂过,月亮追赶着太阳,在同一片天空中交相辉映,群星逐渐在落日的余晖中浮现,星星点点的围绕在皎洁的月光周围,清辉洒在这片虫鸣鸟叫的大地,祝福着每一对相互爱慕的人。
“啊,睡觉觉了,不行了,累死了——”
一旁又传来周小胖的哀嚎,陈云欢和路小海正在躺在自己的帐篷里打游戏,梁宁和沈珏则沿着湘江的岸边,感受着属于彼此的时刻。
“你说我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像老大那样找个像余姬那样的女朋友,或者婉儿那样的也行,就连胖子那家伙都有佳琪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两个差在哪儿呢?”
一个分神,全息影像上的游戏角色又死掉,如今走到那里都能连上互联网,可不躺在游戏仓中,却没有办法进入虚拟世界,只能通过设备玩一些其他的冒险类游戏,或是体验一下狗血的恋爱剧情,或是感受一下娓娓道来的古色古香,或者独自领会浩瀚的星空。
有些时候,玩游戏并不是仅仅因为输赢,更多的是在体验自己从未感受过的世界,忘记输赢,全身心的体会由想象创造的世界。
“就你,宅男,加军事迷,游戏玩的还菜,整天眼睛里盯着的不是装备参数,就是一对乱七八糟的代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程序猿呢?还想找女朋友,再长大一点吧,你还没成年呢?”
“可是,沈珏和梁宁不也........”
“他们都满十八周岁了,头是我们这些人里年纪最大的,虽然没有看到档案,可余姬的年纪也不会比婉儿更小,所以你现在是所有人里面年纪最小的那个,周小胖都比你大三个月。”
路小海抽搐着嘴角,露出帐篷的脑袋东瞅瞅西看看,最后只能选则将脑袋缩回帐篷,玩自己的游戏去。
人生啊,总是不那么尽如人意。
清晨草草的整理过行装,吃过无人机送来的外卖,一行人重新踏上旅程。从潇水到湘江,从郊区到山区,走在宽阔的沥青路面上,看到那些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身影手中拿着的竹签时,才会明白,普济节对于某些不幸的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年轻人去参加普济节吗,已经很少在白日里见到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来参加普济节,多数都是我们这样的老家伙,期盼能够为别人做点什么,就算给儿孙积德行善了,咳咳……”
拄着木棍的大娘领着自己年幼的孙子,小孩手里拿着一根竹签,上面的字迹太小,让人看不清楚。
“当然的,小孩子也有愿望,不过是带他出来走走,省着整天对着电子屏幕,这魂儿啊,都被吸进里面去,再也拔不出来了。”
“给姐姐看看你想要实现什么愿望好不好,姐姐帮你实现愿望。”
唐婉儿摸着小孩子的脸蛋,蹲下身子询问,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孩子一对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最后把手里写下愿望的竹签,放在唐婉儿的手里,瞪大眼睛等着唐婉儿的回复。
只是看到竹签上的字,唐婉儿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无奈的将竹签还给小孩子,反倒老人脸上慈祥的笑容始终不曾消失,步履蹒跚的向前赶路。
“孩子他爸妈把孩子生下来就交到我这个老家伙的手上,这么多年过去了,除去每年打到卡里的生活费,孩子连爸妈的面都还没见过一次,就算见过啊,也是通过通讯设备,我告诉他把愿望写下来,挂在寺庙外的藤蔓上,总有一天愿望会实现的,这才高兴起来。”
年迈的脸庞因为嘴上的笑容,充满岁月的皱纹,可牵着自己孙子的手,却始终像海边的礁石一样稳健,丝毫不像走路时颤颤巍巍的那个样子。
“人啊,老了,总是喜欢念叨这个,念叨那个,年轻,真好……”
看到朱红色的庙墙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一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看着周围挂满竹签的树枝青藤,竟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