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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番外一:傻子& 恶魔(1 / 2)


#傻子

二十多年前,某省火车站,一名年轻女大学在那里失去了踪影,家人遍寻不着,伤透了心。

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又经历过什么,辗转几年后她被带到一个贫困小山村,当时她已经精神不正常了,痴痴傻傻的偶尔发疯就会胡笑乱叫,别人都叫她疯婆子。

她这样的,被低价卖给了当地一个没出息的无赖当老婆,哪怕只是几千块,那个贫穷的家庭仍旧需要东借西凑来支付,也只是为了一个传宗接代的路子。

那家独子是个无赖兼啃老的,家里活从不干,天天聚着一群流氓打牌喝酒,后来还加上打老婆这一爱好。

疯婆子在他们家的地位,就比猪栏里面几头猪高一点点,至少不用被宰来吃。

来到这里的第二年夏天,女大学生产下了长子,早产儿,被她丈夫虐打早产,甚至来不及找产婆就这么倒地上生了,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会死,但他活下来了。

无赖的父母是一辈子穷算计着芝麻绿豆的泥腿子,虽然不喜这个看着就不健康的孩子,但至少是个男孩子,也就先将就着养,他们还挺怕是个有药罐子,曾经考虑过把这猫儿大小的婴儿直接扔河里算了。

唯一让他们稍微满意的是自从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整天闹腾的疯婆子似乎有了安静的时候,她会抱着孩子一动不动,也会喂奶,孩子就留下来起了个粗生粗养的名字——小猫。

小猫爱哭,好像对这个世界处处有着各种不满意,成天成天地哭,但是疯婆子是个经常活在自己世界里对外界没反应的,无赖及两老根本不去理会他,想着天生天养,看天意。

渐渐地,小猫不哭了,不动了,像个娃娃一样,每天每天都被怀疑着是不是已经死掉。

第三年,小猫的弟弟出生了,或许因为疯婆子没那么闹腾,这次生下来是个足月的大胖小子,这个新生婴儿成为了家人的希望,被众星拱月。

疯婆子依旧抱着小猫,家里人怕她的疯病传给新生婴儿,宁愿抱去求别人喂奶,她就继续喂着怀里的娃娃。她经天抱着小猫发呆,对着虚空喁喁私语又无端地嬉笑怒骂。除了被拖走去打或者干别的时候,她总是抱着小猫,紧紧的,像溺水的人抱紧救生圈。

直到小猫四岁,疯婆子抱不住他了,这家人发现小猫不会说话,小猫三岁的弟弟已经伶牙利齿,经常说得两个老人哈哈大笑,连两岁的那个弟弟也能够憋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词来,但小猫不会,他就像个哑巴,打也不哭,骂也不应,三棍子憋不出一个响屁。

唯一的好处是,这个孩子只要打一顿就听话,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很好用。

后来小猫七八岁,偶尔会应一两个字,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原来不是哑巴,但应该是个傻子。

就这样,小猫从四岁开始分担家里的活,所有的他能够做得动的活他都必须动手,每天每天从早忙到晚,而他的疯婆子妈妈偶尔有不疯的时候,会在地上涂涂画画,小猫一直呆在妈妈身边,看着她画画,看着她被打,听着她被关在房间里凄惨嚎哭。

他知道妈妈不喜欢这里,他也不喜欢,但是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因为外头的人也不好,他们总是骂他小傻子,动不动就打他,拿石头扔他,他不认为外头会比这里更好。

在他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么一片天地,穷山恶水中到处都是恶童刁民。

直到有一天,来了些外人,他们穿着干净衣服,这里的人不一样,看着就好,说话也很温和,有个叔叔还给他糖吃。

他十岁了,唯一吃过甜的时候,是有一次他弟弟把糖不小心掉地上,那颗糖粘满了泥沙就像一颗石子,弟弟嫌弃了不吃,他就捡来吃了。

粗砾的沙子,微涩的尘土,最后是甜丝丝……直透心窝的奇怪感。

虽然那之后他弟弟向奶奶告状,他因此被揍了一顿,但是他没有办法讨厌甜味。

他只尝过那么一次,但是眼前这个高大的叔叔温和地跟他说话,还给了他糖。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还有更好的地方,他不想留在这里了。

所以他决定带对方去把自己妈妈也带走,离开这里。

可是,小猫错了,他没有被带走,那对穿着好看衣服的老夫妇只接走了他的妈妈,他们看他的目光是一样的,跟他的家人和其他村民一样的。

然后他被丢下了,温和的叔叔也没有回来,而他的日子更加难过了,每一个人都在责骂他,因为他帮助那些人带走了妈妈,然后落在他身上的打骂比之前更多,更痛。

原来,吃了糖果总是有代价的。

所有人都说他是贱种,因为他协助外人害大家;说他是罪人,因为他害爸爸没了老婆,弟弟们没了妈妈;说他是个累赘,因为他是个傻子。

所有人都说他本不应该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他应该刚一出生就被扔进河里淹死。

死?他见过,就是躺在那里,不再起来,不知道痛苦和快乐,会被埋掉。

死好像并不可怕……

后来,小猫十一岁,乡里有了希望小学,可以让孩子们读书写字。

弟弟们都去了,他却不能去,因为他必须要做家务,这个家不能白养他,爷爷奶奶说是他欠了这个家的,要用一辈子来还。

有一次,他忍不住悄悄跟着弟弟去学校,那里有平整的土场让大家玩,有红旗,有大房子和家长字用的桌椅,这里漂亮得他不敢走进去。

有个年轻的老师问他要不要一起上课,还给了他一颗糖。

很甜,他留下来了,但是他没能待多久,他的奶奶也来了,她揪着他的头发,大巴掌扇他的脸,骂着他贱种。

那个年轻人根本拦不住她,救不了他。

奶奶揪着他的头发拖离那座房子,他看见自己脚下平整的泥土场地被他们的脚步踢得尘土飞扬,有水从他的眼眶落下,留下一点点深色痕迹,但眼泪是唯一留在这里的,他却离那座房子越来越远。

他知道,他不该贪心,这不属于他,因为他是个贱种,罪人,傻子。

自那以后,他不再去想那个温和的叔叔,不再去想学校子还有年轻的老师,不再去想外面可能不一样的世界。

他只是越发地古怪,沉黑的双眼平静木讷,总是躲着人只求不被注意,他只想要独处,他像上了发条的木偶,干完每天的活,承受过每天的打骂,天一黑再一亮,仿佛要就这样一直到永远。

小猫十三岁,这天他如往常一样用布绳绑起略长的发就开始每天的家务,他要给家里人做早饭,要喂养家禽,侍弄屋后的菜地,将水缸挑满,之后用瘦削的双手握住砍刀剁好猪菜。

当他准备起灶熬煮猪食,那个醉醺醺的父亲在外头玩了一夜回来了,小猫听到他的脚步声便绷紧身体准备好承受打骂,而这个父亲也没有让他意外,莫明的漫骂与拳打脚踢如常落下,小猫抱紧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地上,等着一切过去。

小猫总是不懂的,有时候这个人打他骂他,有时候边打他边骂他却又喊着别人的名字。

为什么他不去打那个人呢?

等到对方打累了,小猫估计今天就这样了吧,他撑着疼痛的身体想要爬起来,后腰处却爬上了奇怪的触感。小猫触电般翻过来想要逃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跳,胃在抽搐。

……恶心,可怕!

然而男人扣住他的脖子把他掼在地上,那张油腻的脸上神色古怪得犹如田里的蚂蟥一样恶心,男人另一只手往他的衣服里钻,他踢打着却没能让对方停止这种陌生而又恶心的行为,那只手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身体撕裂着他的衣服,他仿佛听见了那些年妈妈凄厉的嚎哭声。

小猫他的脑海中一阵炸鸣,男人赤红的眼睛,粗糙湿热的手掌,恶臭的嘴唇,瞬间点燃了他生命中最后的火花,他摸过一侧地面上的砍刀挥向了身上这个比他强壮的成年男人。他发出同他母亲发疯时一样的惨厉嘶鸣,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动砍刀,不顾一切任由温热鲜血溅洒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像是灶膛中烧红的炭火,燃尽所有的疯狂,最后只会剩下惨白的灰烬。

他挥舞着砍刀从陆续包围过来的人群中杀了出去,他跑过田园野,翻过丘陵,蜿蜒的河道渐渐出现在眼前——那条据说他在出生时候就该被淹死在里面的河。

小猫没有停下来,他疯狂地奔跑,一直跑一直跑直至河水淹没了他。

瘦削的身体在河水中翻腾,冰冷河水钻入口鼻,他却平静地闭上了眼睛,没有挣扎,随水而去。

——我死了。

当小猫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一面洁白的墙壁,一头挂着一只时钟。

小猫披散着半长的发,遍体鳞伤却没有发出一丝痛苦□□,只是用他那双沉黑的眼睛盯紧时钟,一动不动躺着,对旁人毫无反应。

他身边的人来了又走,他只是盯着时钟,不吃不喝不说话不反应,如果不是他对光仍旧有反应,医生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植物人了。

几天后,躺在床上几乎要虚脱而死的小猫迎来了另一名医生,一名女医生,她坐在他的旁边看了一会就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阅读,那是关于小猫的故事。

听着听着,女人伸出手轻轻摸在了小猫的头发上,小猫睡着了,醒来之后,愿意喝水了。

女人每天都来读故事,小猫的故事完了,变成了一些美好的像梦一样的故事。

有一天,那个他曾经见过的温和叔叔来了,用一种他不懂但很温暖的眼神看着他,那天这个叔叔伏在他的被子上把被子都哭湿了。

小猫想了想,把手轻轻放在了那个叔叔的头发上,摸了摸。

女医生每天都来,叔叔偶尔也来,小猫渐渐地和他们对视,渐渐地会下床走动,渐渐地在听女医生念故事的时候也会跟着念一两个词。

后来女医生发现小猫对于故事书上的图画有兴趣,她开始给他带填色本,画具,小猫就可以安静地涂涂画画一整天。

有一天女医生问:“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家?”小猫不懂,家是什么,是以前那里吗?他不想要回去。

女医生似乎看见了他的恐惧,赶紧解释:“是我和阿冲的家,新的。”

小猫懂了,她是指另一个地方,他摇头,空茫的眼神再次望向时钟:“这里好。”

他害怕那又会是另一个地狱。

女医生又哭了……

最近小猫总是看到别人哭,可是哭最没用,只会更痛。

小猫伸出手轻轻摸着女医生的头发,他想,这么好的人,不能痛,他答应好了。

“好。”

之后……

“你以后的名字是左瑜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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