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正好取了披风出来,卿九思的目光从太子身上移开,转而对春枝说,“你先带阿远去前面等着。”
春枝应声。
“太子哥哥多虑了。”卿九思浅笑,片刻又说:“只是长大了,总归不能像小时候,三天两头往东宫跑。”
“让人见了笑话。”
“你我二人本有婚约在,谁敢笑话?”太子沉声反问。
“太子哥哥公务缠身,我若这点自知之明都没,可不就是让人笑话?”
太子拧眉,审视着卿九思。
今日他进宫得早,先去了坤宁宫,刚用完早膳表妹宋清姿就来了,说什么卿九思变了,变得摸不透。
他没放心在上。
再怎么变,也是卿九思,只要是卿九思,就是那个一见他就含羞带怯,唤太子哥哥的卿九思,几天不见就耐不住寂寞不顾矜持给他写信的卿九思。
怎么看都是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
五年前,他十五,对男女之事有了清晰的认知,不料从天而降一个未婚妻,才八岁,他也曾愤怒过,最后在母后和外祖的劝说下,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是把她当成棋子,为了稳固自己在父皇和皇祖母心中的地位。
是太子又如何,随时可以废,毕竟比起他,父皇更喜欢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四弟。
半晌,太子收回带有攻击性的目光,在怀里摸了摸,往前走了两步,敛眸柔声说:“这是粉水晶手串,孤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喜欢吗?”
“喜欢。”卿九思将手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眼里像是缀满了星光,怎么看,都像极了个沉溺在男子温柔里的女人。
不止喜欢,还眼熟得很呐,今天早晨宋清姿过来的时候,手腕上戴得不就是这个粉水晶手串么。
见卿九思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太子一刻都不想多待,说:“你喜欢就好。这个天冷,别伤了身体,早点回去。孤今日还有公务就不送你了,乖。”
卿九思眸似秋水,故作不舍的看了他一眼。做戏嘛,谁不会。
太子心里仅有的一丝疑虑也消失了,这哪里变了,不还跟以前一样么。接着说:“听话,孤有空了再来找你。”
卿九思顿了顿,无奈点头。
太子利落的转身走了。
眼见远了。
卿九思扯唇呵笑了一声,将这所谓的粉水晶手串取下来,本想随手丢了,忽地想到什么,手顿住了,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扩大。
春枝折回来,担忧的唤了一声“郡主。”
卿九思将手串收好,耸了下肩,轻快的说:“走吧,回去。”
几人回了望安居。
卿九思将粉水晶手串赏给了夏花,夏花受宠若惊的问:“郡主,这个真好看,你真的要赏给奴婢吗?”
一看就价值不菲,夏花有点不敢相信。
“你不喜欢吗?”卿九思话语里带着浓浓的遗憾,说:“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喜欢,喜欢,奴婢喜欢。”到嘴的鸭子怎么都没有让它飞了的道理,夏花连忙接过来,“谢郡主赏赐。”
“嗯,出去做事吧。”
夏花兴高采烈的去了。
卿九思看着她的背影,唇角一勾,心里早有了其它计谋。
*
之后,卿九思把卿远手腕上的药膏全部擦掉,小孩的皮肤本就白皙粉嫩,淤青像扩散了般,有些泛黑又有些泛红,交织着,光这样看着都让她倒吸一口气,得多疼啊。她刚还想着如何让伤势看起来更重些,如今看来倒不用了。
卿远不解地问:“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去告状。”话落,卿九思又说:“阿远,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若是别人打了你,就打回去,你要打不赢,回来告诉阿姐,阿姐帮你打。”
卿远:“阿姐说打人的都是坏孩子。”
“阿姐说错了。主动打人的才是坏孩子,要是别人打你,你打回去,叫反击,正当防卫,不是坏孩子。”卿九思眼里写满了认真,一字一句的说,她只有一个弟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默了会儿,卿远扁了下嘴,泄气的说:“可他们是公主皇子,他们才是皇上的儿子女儿,我不敢。”
“要是被赶出皇宫,怎么办?”
“阿姐,我们没有家了。”
听到最后一句,卿九思再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小小年纪的阿远却要承受这么多,她吸了吸鼻子,说:“不会的,阿远。”
“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家。”
“别怕,阿姐在。”如今皇上和太后健在,怕什么。而且他们是忠烈之后,这就是个万能的保命符,只是上一世她没有用起来罢了。
闻言,卿远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重重的“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