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老?者,身着素衣,却也看出应是当朝高?位的大臣。那份怡然的气质,寻常人便是有,面对四?皇子时多半也拿不出。
然老者眼下进了四?皇子的府院,依旧如在自家行走一般,倒是四皇子,哪还有面对林卿卿时满身戾气。
俩人还?有些距离,四?皇子便是笑脸相迎:“中书令大人,您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府上来了?”
中书令一职在朝尤为紧要,尤其,这老?儿一直未曾表明立场,今日他登门,四?皇子不得不重视。
老?者素未来过四?皇子这院子,四?下?看了一眼,心思便是转回前几日。
一黑衣男子漏夜翻窗,他当即就要大喝,却是瞧见那人扯了面巾露出面容。中书令当时便是愣在当场,这人面容……竟是与当今陛下?有几分相像?
只是陛下?年长,面容里多些慈善,这人却是面容冷厉,一眼便知是个轻易惹不得的人。
中书令见来人无意伤人,便也一时没喊,问道:“不知公子是?”
“陆安之。”
这名字中书令倒是听过:“你便是那三辰宫宫主?不知公子前来所谓何事?”他自问与江湖帮派素未有勾扯,愈是端得住。
“大人不知我是谁?”陆安之径自向前,坐到中书令桌前一侧的椅子上。
老?者沉默片刻,他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便是什么都知晓,多数时候也得装一装糊涂。但此时陆安之将话挑的明白,他只得自桌后走出,站于陆安之面前便是恭敬一拜:“老?臣拜见殿下。”
陆安之虚扶了一把?,随即道:“我今日前来,并非为我自己,大人也不必担心。”
当朝殿下入夜潜入大臣家中,这事若是传出,他这一辈子的清明算是尽毁。然此刻听着,中书令也未曾松了心弦。
毕竟,旁人怎么着也是无事不登门?且一来既求到他头上,只怕还?不是小事。尤其陆安之所说,不是为着他自个的身份,他这一时连转圜措辞都难以开口。
中书令只道:“不知殿下?所为?”
陆安之懒得周折,径直道:“为您当年走失的幼女。”
中书令猛地抬起头,他这一生?大大小小的风浪全都经历过,自问不论什么事都能稳得住。这时却是身子一载,险些当即倒下?去。
陆安之扶住他,将他扶到一侧的椅子上。这才又道:“十多年前,您蒙冤下狱,满府流放,其中自是包括您的掌上明珠。”
“你……”中书令无比惊异地望着陆安之,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们一路往南,虽说是路途遥远,可这一路皆有您的学生或者旧识照拂,不过受些罪,早晚都能翻案。偏偏,令千金在一个深夜忽然消失。”
“自此十七年,您用尽了心思依旧杳无音信。”
中书令本是跌坐着,全身乏力,这会儿愣是撑着身子起来,手?指颤颤地指着陆安之:“你……你可是有了小女的消息?”
陆安之道:“是。”
“条件?”中书令迅速道。
与聪明人说话总是省心些。然陆安之终是顿了顿方才开口:“苏大人,令千金当年消失,曾受过些苦,你要心里有个谱才好。”
可别这一慌张,再一口气背过去了。
中书令想着最坏的可能,竭力平了平心绪:“老?夫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什么事没见过,你说便是。”
随即,陆安之将那女子当年所经历的种种,一一道来。
中书令缓缓听着,若非身体还?算硬朗,当真是要一口气背过去。末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沉沉道:“那栩栩现在……现在在哪?她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只是这些年令千金一直思念父母,奈何那林昌邑小人奸诈,日日都有人守在您的门口,她便一直不能回来。”
中书令气得险些要吐血:“我堂堂朝廷肱股之臣,还?要怕他一个小民商贾不成?”且被人守着门口,定是轮番换着人,想他也算经过风云诡谲,竟是从不曾察觉。
“当年同令千金一道被带走的丫鬟,一直在林昌邑看守之下?。还?有……”
“还?有什么?”中书令大人急急道。
陆安之又是迟疑:“大人也当明白,令千金所经之事,若是为外人道,怕是也活不成,她亦不愿家族蒙羞。”
中书令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只要还?活着,活着就好。
然他冷静了一刻,忽而狐疑地看向陆安之:“殿下还?未曾说你的条件。”
“我要你帮我照看一人。”
“谁?”中书令面色不动,心下?却是瞬时警醒。这世上还?有他陆安之不能照看之人?这么些年,陆安之明面上是江湖上最大杀手?组织的首领,暗地里又与昭王交好。这样的身份,若有难以照看之人,只怕身份不同寻常。
“令千金的女儿,您的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