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索莎娜在密室中感到了对鲜血的极度渴望,但是在陶乐思受伤流血之后,索莎娜却又冷静了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陶乐思是清凉油体质?还是跟希尔达曾经对陶乐思施过巫术有关吗?
正在这时,陶乐思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弹莫扎特。”
陶乐思瞥了一眼自己所演奏的曲目题目,莫扎特奏鸣曲K279。
她回过头,看到希尔达正站在琴房门口望着她。她好像是刚赶路回来,穿着一件纯黑的大衣,里面还是她那件长长的连衣裙。
“我只是在练琴,”陶乐思说着,笑起来,她站起身,走向希尔达,“所以弹谁的曲子并不重要,巴赫,或者斯特拉文斯基,都是一样的。”
她忽然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感到沉重了。因为——实际上,关于学院里的种种怪事还有闹鬼什么的,她并不想和索莎娜谈,她更愿意去跟希尔达谈,哪怕两人之间需要无数的试探、交锋与彼此的提防。
“桃乐丝不是一个非常用功的学生。”希尔达说着,将大衣脱下来,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她走向陶乐思但是在琴房的中央,她却又停住了脚步。
“或许是,但我只想要给你做好伴奏。”陶乐思说。
希尔达没有马上说话,她似乎想要从衣服口袋里去掏香烟,但她终究没有这么做。
“你不会离开吧,桃乐丝?”希尔达忽然问。
陶乐思微笑了:“当然,夫人。我一直都在这里。”
希尔达看着她。陶乐思觉得,希尔达的神情或许有一丝痛苦……但这痛苦又从何而来呢?
陶乐思主动发问:“您去了哪里,希尔达?”
希尔达回答道:“我乘坐火车去了莱兹郊外的雷曼庄园。在中世纪时,那里传言是一座吸血鬼的庄园,但是现在已经对外开放。周末时,我经常会去那里。”
陶乐思客套了一句:“那听起来很棒。”
希尔达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下个星期我们可以一起去。”
……这是怎么回事?
希尔达是在约她吗?
会不会进展有点快?
陶乐思点点头:“如果不麻烦您的话。”
希尔达垂下眼睑,她突然问道:“你的手背怎么回事?”
陶乐思抬起手看了看,手背上几个指甲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她说:“不小心弄伤的。”
希尔达说:“你是学钢琴的,不会留指甲。这不是你自己弄伤的。”
陶乐思没有说话,她看着希尔达。希尔达那双大大的眼睛凝望着她,眼睛下浮现出几道细纹。陶乐思觉得也许希尔达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已经了解她和索莎娜是如何偷到钥匙来到地下密室之中,但是——
希尔达走上前,轻轻握起陶乐思带着伤的右手,凑到唇边,轻轻在伤口上落下一吻。
陶乐思睁大了眼睛。
这回她就真不知道希尔达这是什么操作了。
手背上的皮肤传来一阵阵麻痒的感觉。希尔达放开了她的手,陶乐思就连忙将手背伸到眼前仔细打量着。
离谱的事情发生了:她手背上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直到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红色印子。
“这……”陶乐思惊讶地看着手背,又抬起头看着希尔达。
希尔达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只是嘴角好像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们通常把这叫做,来自女巫的慰藉。”希尔达告诉她。
陶乐思的眼睛依然看着希尔达,然后她将右手举到唇边,在方才希尔达亲吻过的地方,用嘴唇摩挲着那一寸皮肤,带着缱绻的深情。
“您是说,您是女巫,对吗,夫人?”她用耳语一般的声音问。
希尔达的神情变得诧异、以至于无措起来,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她转身离开了这间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