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考场的考生陆陆续续的入了教室,虽然成绩都差，但也没人缺席。
老师还没进场，教室里的学生便开始前后左右打点了起来。
虽然成绩差，但不妨碍他们有一颗考试抄别人的心。
“喂,等下互相帮助一下？”
季然左边坐着的男生也跟其他人一样煞有介事的打点起前桌的人。
“行！”他的前桌比了个OK的手势。
打点完前面的人后,对方又跟左边的人继续招呼道：“胖子，等下试卷摊开点,我妈说只要我全校排名进步10名就给我买思维趣游戏机，到时候借你玩。”
被称作胖子的人自信道：“没问题,本大人其他科目不行，语文你算是找对人了。”说着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距离道：“这个距离你看得到吗？要不要我到时候把试卷往桌子边上放一点？”
“放心好了，我的视力5.0,看你那没问题。”男生自信道。
左边的人也打点完后，刘芒习惯性的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右边的季然,准备重复刚刚的行为。
然而,当他看到季然的位置时,脸上的表情忽然闪过一丝犹豫。
这人的座位在靠墙的最后一个,也就是说他的成绩是全校倒数第一。
好像没有打点的必要？
刘芒犹豫了片刻后，看在季然长得顺眼的面子上,笑眯眯道：“我不遮，你自己看？”
“……”季然愣了一下，确定对方是好意后，点头感谢道：“谢谢，那我也不遮。”大家礼尚往来。
刘芒敷衍的点了点头便转过身跟同班的胖子聊天去了。
季然有所启发的看向懒散的坐在自己前面的凌熠,想到这人这一个月无条件的给自己包吃包住，让他周末不用饿肚子，便伸手戳了戳凌熠的背，凑上前开始报恩道：“你要不要抄我的？”
凌熠被戳的背部一僵，好在没生气，客气的拒绝道：“不需要，第一名的位置留给你。”
被凌熠拒绝的季然也没有灰心，笑盈盈道：“反正我试卷不遮，你自己看哦。”
季然招惹凌熠的行为落在了刘芒的眼里，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不得不对这个年级倒数第一升起了一股敬意。
傻人有傻福啊。
凌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也是知道的，他常年跟这人一个考场，从没见过他搭理谁，曾经个人坐在凌熠身后，用同样的方式跟这人打招呼，直接被凌熠折了笔丢在脸上，两人差点打起来，之后再也没人敢打扰这个脾气不好的人。
那以后，刘芒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凑上去，而凌熠不但没生气还搭理人家了。
刘芒认真的回忆着刚刚的情形，替这个年级第一找了个借口道：应该是因为上次那个人脾气比较冲吧？
在距离考试开始还有5分钟的时候，监考老师夹着试卷匆匆进了门，低头分卷子时，秃了的头顶格外显眼。
“9班的班主任哎。”季然听到身旁的人和前桌同学招呼道：“他以前监考过我，考试的时候管很松。”
季然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一叠试卷上，对方手里拿着的可是能换取金钱的东西。
终于，考试铃声响起，试卷发下来后，教室里只有翻阅试卷传来的沙沙声。
季然将语文试卷浏览了一遍，确定考试内容难度全都熟悉后，便低头认真的写了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教室内的嘈杂声逐渐多了起来。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语文试卷上也有选择题，所以大家在填完能填的内容以后就开始试图从别人那里核对一下选择题，如果可以看到默写的部分最好也能抄抄。
“咳咳！”监考老师咳了一声警告道：“不要交头接耳。”
不过这种警告对这个考场的学生来说效果不好，大家也就安静了一分钟不到，再次试图跟联系好的人交流。
季然虽然还在写作文，但是也能听到左边跟自己打过招呼的人开始试图跟自己前边和左边的人联系。
刘芒：“颜渊说了什么啊？”
前桌：“颜渊是谁？”
刘芒：“就是颜渊喟然叹曰什么什么……算了。那元嘉草草后面两句是什么？”
前桌：“不知道，我听都没听过。”
刘芒：“那无边落木萧萧下后面呢？”
前桌：“这个我背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刘芒见默写恐怕指望不上前桌，只能放弃道：“算了，对一下选择题吧”
片刻之后
刘芒：“我擦，一个都对不上，你语文几分啊？”
“49吧”
“比我还低啊，我55.”
刘芒见前桌靠不上，只能转头看向左边的同学，试图从他那里收获点什么。
大概因为刘芒实在太嚣张了，监考老师忽然从位置上起来，慢悠悠的走了下来，并刚好挡在他和胖子之间。
监考老师都站在身边了，他也只能安分的坐着。
监考老师的视线浏览了两个人的试卷后，忍俊不禁又放心的坐回了讲台上。
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2分钟。
刘芒肆无忌惮的往胖子的试卷看，郁闷道：“你默写怎么都没填？”
“这次考的好偏啊，我见过但没背下来。”
刘芒没想到种子选手都没指望了，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
难道拥有一个游戏机就这么难？
正当他快要靠老天保佑时，视线扫到了全年级最后一名的试卷。
季然已经写完了，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免得笔误让他的钱少了。
刘芒发现，这个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同学默写部分填的满满当当的。
因为他的视力好，加上对方字写得端正，立刻扫到了默写部分。
“对啊！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啊。”刘芒看了季然的试卷后立刻被点醒一般的拍了拍大腿，想起要填部分的内容。
有了这首诗的包票，刘芒把剩下几句默写全抄了。
考试铃声响起后，他心满意足的拿起试卷交到了讲台上。
后面的几门考试，刘芒先抄前面再抄胖子，最后抄季然，总算把这个月考给满满当当的混了过去。
接下来要等的就是成绩出来了。
月考考完就是周末，老师们加班把试卷改出来，星期一就能有结果。
*
星期一早上，所有分数都出来了，各班的班主任没跟以往一样去教室看看，而是忙着看自己学生的分数排名。
“季然是谁啊？”此时办公室内有人问道。
“季然？”高三2班的班主任赵梦一边看自己的班级排名一边道：“我记得是一班的吧。”
赵梦说着切到了年级总排名的文档，当她看到排在第一位的新名字时，不可置信的往桌面凑了凑，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季然啊”一班的物理老师得意道：“一班的呗，数学考了满分。”
“数学满分？”语文老师也看了眼自己刚刚看的成绩排名怀疑道：“你确定是一班的？他语文148，就作文扣了2分。”
“啊？”化学老师探头看向大家道：“不好意思，他化学也满分。”
“额……”生物老师看向大家小声道：“那……生物满分不过分吧？”
“英语也……”英语老师没等大家发问就说出了结果。
此时刘起晃悠悠走进办公室，忽然发现自己班级的任课老师都盯着自己。
“干嘛？我脸没洗干净？”刘起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道。
“刘老师”二班的班主任从年级排名中回过神道：“你班的季然哪里转来的，这么厉害？”
“季然？”刘起顿了片刻，大概明白怎么回事，摆了摆手道：“关系户，没办法。”说着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走到后，往座位上一坐便打开电脑。
“还是关系户？”英语老师感叹道：“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有什么不公平的？”刘起奇怪道。
“这还不够不公平？”隔了一个过道的英语老师凑过来好奇道：“他数学考了几分？”其他科目都知道了，就差刘起这个班主任的分数了。
“怎么，你们受刺激不够还想伤害我？”刘起得意道：“年级倒数在我班里，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刘起说着打开了数学成绩文档，按了下排序后才开始准备找季然的名字。
“停停停，你翻哪呢？”
正当刘起准备从最后一名开始找时，英语老师拍了拍他滑动鼠标的手道：“你去哪找呢？他名字不就在第一个？”
“第一？你看错了吧？”刘起迅速把文档翻到顶，当他看到季然的名字排在第一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行了，季然数学也满分。”英语老师看清文档内的分数后已经习惯了这个冲击，宣布的语气也变的不再惊讶。
“也？”刘起从震惊中回过神，注意到了英语老师说的也字，再次看向在他进门就盯着他看的任课老师们道：“不要告诉我他其他都满分？”
刘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在想什么，世界有这么玄幻吗？
“不，除了语文。”语文老师说着，语气竟然有些不甘心。
看来，今天真的玄幻了。
刘起立刻打开了年级排行文档，当他看到排在第一的人时，不由得撑住了脑袋。
他其实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英语老师笑道：“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没什么好怕的，现在看起来刘老师功力还是不够深啊。”
刘起无奈解释道：“这不能怪我，他入学考试的时候才考了50分，要是你，你也不会相信他能忽然考个年级第一吧？”而且除了开学第一天考了一次试，之后就没再单独考试，都是前一天做试卷，第二天分析试卷。
“季然第一？”任课老师听到刘起提这个，也惊讶了一下，他们作为任课老师只关心自己教的那门课学生学得好不好，年级排名都是班主任该操心的事。
“只扣了2分，年级第一也正常啊。”
“分班考试才考了50分？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能有什么猫腻啊？我估计这孩子本来就厉害的，到一班再认真学习学习，就这样了。试卷都是上面拿来的，到教室才拆封，而且他的考场还是最后一个想抄也没地方抄，就算他看了试卷，怎么可能把所有题目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接受现实吧，季然真的第一。”
此时，一班的英语课代表胡庆庆进了办公室，好奇的看了眼探头聊天的老师们，疑惑的歪了歪头。
他刚刚好像听到老师说季然第一？这季然好像是新转来的同学吧？
*
胡庆庆被英语老师交代了早自习的任务后，就回了教室。
等他把今天的任务布置下去后，迫不及待的坐回位置上，人还没坐稳便伸手拍了拍前桌吴金宇的肩膀低声道：“我记得你跟季然很熟呀？”
“怎么了？”吴金宇往后靠了靠，侧头看向胡庆庆道。
“他成绩怎么样的啊？”胡庆庆不确定自己刚刚有没听错，便先打听打听。
“不太清楚。”吴金宇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确实没有关于季然的记忆后便摇头，说着想到对方傻乎乎的样子道：“应该不怎么样吧。”
“成绩不怎么样怎么进的我们班啊？”胡庆庆好奇道。
“好像靠关系的。”
季然只住了一晚就回家住的事情后，吴金宇问了情况，对方虽然说是秘密，但从透露的部分事实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
“哦~”胡庆庆了然的点了点头，肯定自己听错了。
吴金宇见一向没跟季然有交集的人这么关心他，便好奇道：“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没。”胡庆庆笑道：“刚刚我去办公室幻听了，以为季然考了年级第一，吓了我一跳。”
“噗！”吴金宇忍俊不禁道：“年级第一？那你肯定听错了。”说着视线顺带扫了不远处低头打瞌睡的主角道：“你看他那样有年级第一的样子么？”说着笑着回头继续背单词。
胡庆庆顺着看了过去，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我这不是跟他不熟么。”
此时的凌熠，正打量着自己的同桌，平时装好学生装的有模有样的人今天却在打瞌睡，而且似乎为了防止撞到桌面，他在下面垫了一本书。
他有些好奇，这个身无分文的人昨天干什么去了。
不过身无分文的人好像也干不了什么。
然而刚想到这，凌熠的脑袋里忽然有了别的想法。
身无分文的人干不了什么，只会想方设法赚钱，这跟眼前这人的情况很像啊。
但是这人除了脸好看，其他都不太好的人能怎么赚钱？
凌熠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皱起了眉。
眼看季然又要往下撞，凌熠毫不犹豫的伸手抽掉了季然垫着的书。
噔——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季然的脑袋终于跟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昏昏欲睡的人终于睡眼迷蒙的坐直身子，疑惑的看了眼已经不在原处的书本，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又把它了过来。
“你晚上在干嘛？”凌熠忽然问道。
季然看向凌熠半闭着眼开心道：“想到今天就能拿到奖金，太开心就睡不着。”
凌熠看着开心的人，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把这人想的太复杂比较好，同时冷冷道：“要是没，你打算怎么办？”
“肯定有。”季然坚定道。
凌熠看着季然到现在还一副活在幻想中的样子，莫名烦躁的看向窗外道：“我也不缺60块钱。”
不过因为声音太小季然并没有听见。
一个上午，令人不可置信的是，每个老师都在讲周末的作业，上周五的月考成绩谁也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