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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寂灭(1 / 2)


她头发太多自己不太会打理,以前在宫里,都是母妃身边的老嬷嬷给她梳的,现在虽然会一点,但每梳一次,都要花上好长时间。

萧静好暗自喟叹,这师父似乎对她的头发颇有意见,好几次都露出嫌弃的表情。

因为已经拜湛寂为师,便不能再单独住,晚些时候淳修帮她把行礼搬去了紫柏斋。

湛寂的紫柏斋可谓是清音寺的一大奇观,仙鹤成群,菩提成荫,云蒸霞蔚,实在是美不胜收,一进紫柏,再浮躁的内心也会被那种禅意净化。

她行礼很少,淳修一趟就帮她搬完了,还写道:“师父多年不曾收弟子,现在我终于有个师弟了。”

萧静好刚来的时候分不清他们的辈分,现在才勉强捋清楚。

清音寺的创派主持是位德高望重的禅师——慧灵,原是天竺贵族婆罗门后人,因为他来东土已有二十多年,便入乡随俗取了个汉文化法号,主持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云游在外。

他有三个关门弟子:湛空、湛明和湛寂。湛字辈下面就是淳字辈,寺里就数淳字辈小僧占多数,大多是不到二十岁的沙弥。

而善良的淳修竟成了她的师兄,她觉得自己真幸运,笑道,“我至今都不明白师父为何会收个画大饼的人,他要是提前知道那人是我,怕也不会答应。”

淳修铺着床,回头比划了个简单的“所以是缘分。”

“可不嘛,我也觉得是,但师父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萧静好难掩其内心激动,门里门外跑了好几趟。

紫柏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平时湛寂住在主禅房,她跟淳修分别住左右厢房,庆幸的是她住的禅房有单独沐浴的地方。

她若有所思问道:“师兄,清音寺每间禅房都有浴室吗?”

她不说淳修都没注意这间房有浴室,想了想写道:“并非每间房都有,此处应该是以前留下的,你恰好分到而已。”

之前还苦恼怎么能跟一帮男子挤大澡堂,这下看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同住一个屋檐,湛寂佛子又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萧静好特地向淳修打探了些师他的习惯,避免以后惹他不快。

淳修见眼前人虽然年岁尚小,却事事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想来应该经历过不少人情冷暖,便将师父的一些习惯写给她。

怕光怕暗,怕冷怕热。只打坐不睡觉,每日只吃一顿早饭,过点绝不会再进食!

萧静好打心底佩服他,真是个自律到令人发指的人,怕光怕暗,怕冷怕热,只打坐不睡觉,莫不是……鬼?

她自知这是个天马行空的想法,也就在心里自娱自乐一下,更不可能说出来,毕竟那是她自己拜的师父。

之后许多天,她再没见过淳修。更没见过湛寂本人,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收过徒弟这回事。萧静好暗自揣测,莫不是要让她自生自灭。

因为刚入门,需集中去学佛听禅师讲戒律清规,待学够两年基本功后,方可听自己师父说教。

给他们说教的是湛明禅师,嗓门大,脾气臭,严厉得不行,才几天就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萧静好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和尚,简直颠覆了她以往的想象。

这日散学,一行人飞奔去斋堂用斋,她个子小,腿短,跑得慢,等赶到时,盆里连米粒儿都没了。

正沮丧,老六……也就淳渊眉飞色舞朝她吹口哨,“快来快来,饭都跟你打好了。”

幸福来得真突然,她跑过去接过东西,连连道谢。

淳渊此人虽皈依佛门,但歪心思和鬼点子最多,才当和尚没几天便已开始偷下山吃肉喝酒了。

有时候他也会给萧静好带一些,不过她婉拒了,常言道做日和尚撞日钟,既然身在佛门,“叹、嗔、痴,慢、疑”这佛门五毒和“佛家八戒”还是要遵守的。

对此淳渊常常打击她,“你这瘦猴,不吃点肉滋补,只会更瘦!”

她总是笑着感谢,淳渊嘴巴虽毒,但心眼儿好。

这时淳离也递给她一个热乎乎的包子,问道:“怎会瘦成这样?看你谈吐,不像是家中养不起的人。”

那确实是个非比寻常的人家,然却实实在在容不下她一个小女。

南齐萧氏王朝骨肉相残的丑闻,早已成为天下人的茶余饭后,民间还有歌谣说:“遥望健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父杀兄。”

她淡淡笑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淳离改了法号后,她就再没喊过他玄漠。此人最大的缺点也是绝对的优点——太爱干净,算是一种洁癖。

他的书桌和床永远整洁得跟副画似的;还会帮同门是兄弟洗臭鞋子臭袜子,且毫无怨言。

没认识他之前,萧静好都不知道,门帘那种固定的物件是需要像洗衣裳那般定期洗的,而淳离就是会隔三差五洗门帘的人!

萧静好接过包子,由衷感谢一路来给予自己帮助的人,她说:“各位大恩大德静好没齿难忘,待有朝一日……”

“得得得,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了,保我升官发财是不是?”淳渊笑了起来,“就你这熊样,还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谁知呢?说不定我还真有。”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对了,你们可曾看见我师兄?我都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她本是随口一问,谁曾想却听淳渊说:“你不知道?淳修师兄在那日我们测试完后,就被湛寂师叔罚了。”

“什么?”她有些难以置信,那日他还帮她搬行李,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师父为何要罚师兄,罚他做什么?”她惊道。

淳离插话道:“你先别急,我们也是听说的,他被罚在藏经阁抄经书,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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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湛寂禅房的途中,萧静好满脑子都是“为什么?”。

她想起那日湛寂看见自己在比试场时的眼神和表情,现在看来都不是错觉,他终究还是责怪淳修告诉自己测试一事。

只是她没想到,师父竟会这般狠心!淳修又不会说话,让他一个人在藏经阁待三年,将会是怎样的煎熬。

她推开湛寂的门,那人应该是外出归来,鞋上还沾着尘土,现下正端坐在案前翻译经书。有些天没见,他倒是变得越发仙气十足。

听见响动,湛寂已经猜到对方来意,并没抬头。

萧静好站在门槛边,酝酿再三,行礼问道:“师父为何要罚淳修师兄?”

那厢轻轻翻过书本,专心致志作翻译,平淡一句:“犯了错,自然要罚。”

“是不是因为师兄那日跟弟子说,只要过了你的测试便可做你的弟子,所以……你便罚他去藏金阁抄三年的书。

可是师父,那日师兄绝对没说你测的题目是什么,能过测试,全是弟子无心之举,绝非刻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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