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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王之器(二十三)(2 / 2)


一直到现在为止,乔月客都没有轻举妄动,以旁观者的身份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到目前都没有发现辛巴德的经历有什么特别大的偏差。可能是因为辛巴德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特异点,所以她的作用没有这么大,也有可能是因为……

还没有到变化该出现的时间。

“有兴趣聊一会儿吗,小姐?”

乔月客听到这个邀请之后歪着头打量了巴尔巴德现在的这位王,也就是日后阿里巴巴的父亲一会儿,才缓缓拒绝了。

“我们没有聊的必要,”她冷淡的别过脸表现出一种相当明显的排斥的态度,“我知道你想和我聊什么,但是没有必要。”

可以,但没必要。

他们之间的话题只会围绕着辛巴德展开,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乔月客还不确定自己对辛巴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自从练白雄和练白莲他们死后,她就越发喜怒无常,也越发不能够真正的确定自己的想法和心思了,她开始变得优柔寡断难以决断,甚至变得软弱的逃避任何一切能够和他们扯上关系的事物或者人物——练白龙是其一,煌帝国是其二。

但是作为她逃避时候选择寄托自己的对象,她却又对辛巴德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理智时告诉她她不应该插手辛巴德自己的人生轨迹,如果可以的话,给他送上一点助力无伤大雅,甚至可以成为她攫取好处的捷径——毕竟系统虽然在她的身上沉睡了,但是那个召唤英灵装备的渠道还是开启着的,不然她之前也不能动用奥兹曼迪亚斯和吉尔伽美什的装备,所以大量的财富对她而言,还是十分有用的。

但是她的感情却又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他——

然后摧毁他。

她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一个人了。

见不得任何人的好,哪怕只能够从他们身上看见一点吉光片羽,也依旧不愿意看见有人过的能够比他们更好。

她与练白龙一样成为了那一场灾难之中的遇难者,他们四个人都没能成功的从那一场滔天烈火之中逃出来。

她从来不否认这一点,哪怕她正在努力试图让自己不要沉迷于过去之中,但是这依旧成为了她的梦魇,成为她曾经无所不能的人生之中唯一没有做到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会继续纠缠在她的余生之中,成为她心灵上的唯一漏洞。

曾经能够让敏锐的法老王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目的,并且逼迫他成功达成自己目的的人已经成为了如今这个做什么都犹犹豫豫的丧家犬了。

她因为那样的一次失误几乎逼疯了自己——或者说,并不是几乎,而是已经逼疯了自己。

就好像她这样折磨自己反反复复的提起这件事情,就能够回避他们都已经死亡了这件事情一样。

外面的掌声喝彩如雷鸣,但是却没有一点传入她的耳中,乔月客只是望着面前的巴尔巴德王,声音柔软而又低沉,像是在海底暗面的鲸骨,只有一隅苍白的骨骼还仰望着再也看不见的天穹:“不管你和辛巴德之间有什么牵连,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和任何人谈论起他来。”

“抱歉,我如今已经不是一个可以和人好好沟通的对象了,如果你想继续和辛巴德交流关于我的事情,我也不介意,但是你恐怕很难从我身上得知我关于他的任何评价。”

逃出去。

不可以。

离开这里。

不行。

火海之中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四个人。

你可以不用死在那里。

……我走不掉的。

乔月客望着剧场中央闪闪发亮的那个人,眼睛似乎是因为长时间没有眨动所以有些泛酸,也有可能是外面的景象太过刺眼,乔月客只感觉自己眼中似乎过于干涩,但是又好像逐渐充满了液体,只要稍微眨动一下眼皮就会有东西掉下来。

辛巴德能够感觉到一直黏连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是当他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双在黑暗之中也依旧亮晶晶的眸子。

——不,那样的明亮不仅仅是因为眼睛的主人本身就有着这样的眼神,也是因为——

她在哭。

辛巴德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一样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但是她笑了。

那样柔软的,暗淡的,像是即将是释放尽光和热的太阳,逐渐在不甘而又痛苦的暗淡下去。哪怕她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是这样一幅又哭又笑的模样看起来是在是可笑,但是辛巴德却分明看见了她扭曲成一团的灵魂。

然后她如同一个真正的藏匿在帷幕之下的幽灵一样彻底失去了踪影。

辛巴德这下也不顾享受剧目结束之后的喝彩,心中隐约有了个模糊的想法猜测到乔月客去了哪里了。

在夜幕之中,尚且稚嫩的少年在海风和鲜花之中奔跑,最后在自己栖息在港口之中如同蛰伏下来的海鸥一样安静的船只上找到了站在甲板上的女人。

“有时候也不知道该讨厌你的敏锐好还是该欣赏你的敏锐好。”

乔月客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辛巴德却没有从上面找到一丁点属于泪水的痕迹,就像刚才在光影交错和鲜花香氛之间看见的泪眼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下作了,这样与你纠缠不休又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把所有自己能够触碰到的人一起拉下水,然后和我一起溺死而已。看见你的时候是这样,看见……其他人的时候也是这样。”

这其中的人名乔月客含混的带了过去,辛巴德注意到了,但是没有问出声。似乎是被今晚的热烈迷花了眼睛,又似乎是黑夜带给了乔月客足够翻出伤口的勇气,总之辛巴德意识到,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而她说的那些就是她游离不定的缘由。

他也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所以愿意选择倾听。

“活着真好啊,可以看见黑夜,看见海洋,能够感受到辉煌,还能够听见喝彩和掌声。”乔月客着了魔一样伸出手贴上辛巴德的脸颊,少年的体温在这个年龄温暖的像是火一样,尤其是刚才还经历了一次奔跑这般的剧烈运动,让他的脸颊染上了更加深厚的暖意,让人几乎融化在这样的温暖之中。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像,完全不一样。

“可总是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他们死后,我总觉得所有人都不应该活着,但是这样的想法未免过于扭曲,而且也太过无理取闹了——况且他们的死是因为我的失误,如果真的该有什么人去死的话,那也应该是我,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冰凉的掌心落在了辛巴德的脖子上虚虚握住,她喃喃自语着,辛巴德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感觉似乎从中看见了自己,却又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自己的一点影子。

在这一刻他觉得乔月客是真的想要掐死他。

辛巴德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乔月客口中这件事情的轮廓,也明白了她想要得到什么。

她不想再这样沉溺下去了。

她在求救,像是驾驭着失控马车的骑手一样在求救。

她绝望,在痛苦,在悲伤,在失控,所以她在求救。

揭开伤疤的感觉太过痛苦,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想要将其中扎根着的,折磨得她不得安眠的毒刺挑出来。

“真是痛苦啊,辛巴德。”乔月客叹息了一声,勉强控制住自己受到那样场景刺激以至于险些崩溃的精神,“让人夜不能寐,让人逃避现实,让人不得安宁。”

握在脖颈上的手松了开来,但是乔月客却伸手抱住了辛巴德,就像是溺水的人抓紧唯一的浮木紧紧不放,疲倦的垂下了眼帘。

“这就是幸存者要承受的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其实练白雄和练白莲对乔月客而言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两个是她在这个世界之中接触最深,也带领她认识这个世界的领头人,也是她第一次产生了辅佐念头的人。他们分享过理想,托付过性命,在最危险的战场上谈笑风生,在最美丽的星空下高谈阔论,释放自己最单纯的热忱,挥洒自己最纯粹的热情。

这些没有正面写到,因为全写出来魔笛可以单独写一本了……但是前后我都侧面的提到过。

所以他们的死对乔月客打击很大,她尽可能地缓解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但是这种情绪已经不单单是她自己能够缓解的了,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和白龙是因为他们才幸存下来的,她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移,对自己的憎恶,对白龙的迁怒,这些情绪很难控制住,总是会忍不住去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他或者自己。

所以这段时间里面她的情绪波动十分巨大,而且特别容易触景伤情,哪怕只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件事情。

就算这种相似只是某一种大众特点上的相似也很容易让她情绪波动。

就像是看到辛巴德接受赞誉,她就想到白雄和白莲他们也有过这样的荣耀,但是他们已经死了。

反反复复地刺激加深了她自己本身的病态心理,痛苦扩大,她就什么都想做了【。】

但就像她一开始就没有屈服于系统一样,她也不愿意朝自己这样的心态屈服,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回避红炎他们提及白雄和白莲,也没有回避白瑛和白龙提起这件事情,还主动和辛巴德透露这件事情——哪怕反复提及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依旧无比痛苦。

她是个对自己相当狠的人,就像是逼拉二杀死自己还给自己补刀了一样,不仅对自己特别狠,而且知道怎么做能够在做到伤害最大化的同时利益最大化,这点仅限于自己

不过这样一段心灵创伤期再一章就要告一段落了,就要到快乐撒糖期了

再次感谢大家的观看,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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