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
齐钺翻阅回忆中的碎片,方才那人一直勾着脑袋,可恍惚间有那么一瞬,他似乎看见了对方的右眼上横亘着一条刀疤……
瞬间一阵砭骨的寒意窜便全身,他似乎感受到了那只刀疤眼中凛凛的杀意,直将他后背心的薄汗都冻成了碎冰。
他立刻曲起手指放在嘴边,吹响了口哨,转头盯着正被神策营士兵拽向街边的鸨娘。
卫达和荆望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军队历练的结果便是服从命令,雷厉风行。
瞬间,十几名近卫从各自隐蔽的地方现身,朝着齐钺的方向靠拢。
人群的骚动已经演变成一场骚乱,不明真相围观人群拼命往前挤,想瞧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神策营警戒的士兵双手横枪与胸前,堪堪拦住躁动的人群,大声地呵斥着。
可这一切齐钺已经看不见了,他背对着人群盯着鸨娘,只觉得身后有一只带着刀疤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带着杀意,甚至是嘲讽。
那个身材臃肿的鸨娘还在拼命挣扎,嘴里大声叫喊着:“侯爷!救命!”
“侯爷!”
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和鸨娘的呼喊声重合。
齐钺盯着鸨娘的方向太过专注,甚至迟疑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荆望的声音。
“小心!”
荆望朝他大喊。
他倏然回头,刚好正面对上一根飞来的钢针。
这东西他无比熟悉,曾经有六根打入他的右臂。一发六枚的叫梅花袖箭,而这次的好像只有一枚。
单发袖箭。
并不稀奇,这暗器本就是隗明人的东西。
钢针逼近,穿透闷热的空气,带着刁钻的角度划出弧线,直取齐钺面门。
那日受药物限制,他只能已身相挡,可今日的他已经可以从钢针的角度判断出袖箭射出的大致方向,然后再——
从容地矮身躲过。
在钢针擦着自己发丝经过的一瞬间,天边的阴云终于飘近,遮住了太阳耀眼的光芒。
天终于,暗了下来。
刚才钢针的尖端迎着太阳的光芒划过齐钺的鬓边,他有一瞬觉得目眩。
连骚动的人群都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在这短暂的近乎静止的时空里反复回忆起钢针行进的路线。
糟糕!
那钢针角度刁钻,取的是他的命门,也是他躲开后的旁人。
他倏的回头。
一切不是仿佛静止,而是真的静止了。
包括刚才呼天抢地、拼命挣扎的臃肿鸨娘。
那鸨娘目眦欲裂,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要脱框而出,内里写满的是不甘与惊惧。
她那张厚涂了不晓得多少层脂粉的脸在恐惧中扭曲变形,眉间正中不偏不倚地落下了一个红点。
猩红刺目。
她所有的情绪都停留在了这一刻,停留在了那个红点之上。
“啊!——”
人群中一个女声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嚎叫,紧接着吓傻了的众人才反应过来。
“死人了?”
“死人了!”
“有人当街杀人啦!”
一场动乱在所难免。
“来、来人!”张统军的嘴皮子已经不利索了,但他还是在声嘶力竭的喊着:“保护侯爷!把人都拦、拦开!”
卫达和荆望已经带着潜伏的近卫来到了齐钺的身边,他们横刀马前围住枣雪背上的齐钺,将涌上来的神策营士兵挡在了外面。
就连枣雪发出的嘶鸣都像是在喝止。
齐钺却翻身下马推开了面前的卫达。
在闹市区的动乱可大可小,人群已经开始推搡,争先恐后地逃跑,这里有老人也有孩子,若是演变成一场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带人,和神策营的一起——”齐钺拽住卫达,“疏散人群。”
“你去,那个方向——”接着他揪着荆望,指了指方才自己判断出的单发袖箭射出的方向,“找一个男人,黑灰色麻布衫,身高五尺四寸,右眼有刀疤。他可能轻功了得,不在你之下,但我要活口。”
语罢,他抬手做了个手势,训练有素的北境大营近卫没有人发问,应声而散。
他两步上前,躬身查看已经瘫倒在地的鸨娘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晚些时候奉上双更,等不及的宝贝们可以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