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羽心还是听不懂她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师蓁蓁是在夸她温柔大度、很有师德,所以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师蓁蓁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就拿我来说吧……我可是被天琴君从小带着长大的,她以前还会教我读书写字和画画弹琴,虽然我不是她的弟子,但我的修行也是被她一手指点过来的……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在她眼里我永远是个小孩子……连我都是这样,更不要说你了。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痴心妄想,明白了吗?”
御羽心:“……”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御羽心完全听不懂,但她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所以她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回答说:“好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你明白了什么呀你就明白了?你真的明白了吗?”师蓁蓁幽幽地望着她,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御羽心:“……”
救命,你到底要我怎样?
师蓁蓁有点忧愁地说:“你肯定不会明白的,你现在明白了是因为我在提醒你,但很快你就会把我的话抛之脑后……唉,要是当初崔衍听进了我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师蓁蓁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遥遥地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宿眠峰方向,捧着脸,声音惆怅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那可是天琴君啊……”
天琴君本人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收拾好自己的琴囊,转身走了。
*
崔衍伤人的事情传得悬霄宗人尽皆知,自然也传到了太商剑主蔺嚣的耳朵里。
很快,蔺嚣就叫了御羽心过来,确认是否有此事。
蔺嚣一袭银纹黑袍站立在大殿之中,他身姿颀长,面沉如水,相貌年轻而俊朗,却常常不苟言笑,眼神和表情都过于严肃,因此即便是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也看上去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年纪稍微小点的弟子都在他面前紧张得抬不起头来。
和他太商剑主的身份比起来,他周身的打扮可以说朴素至极,只有一身单调的黑色长袍和背在身后沉甸甸的剑匣,站在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又堆满了鲛绡玉石的大殿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太商剑主除了执掌刑戒之外,还负责看护悬霄宗的镇派之剑,然而早在数百年前镇派之剑就被周流叛出宗门时一同拿走了,因此蔺嚣背后的剑匣里装着的是他自己的佩剑。
蔺嚣沉声道:“前几日崔衍借送礼的名号故意伤你,我问你,确有此事?”
御羽心第一次被对方当作普通弟子问话,见蔺嚣的眼中跟话里全然没了平时对自己亲近,这让御羽心觉得有点新奇跟古怪。她点了点头,如实说:“确有此事。”
“但崔少主并没有伤到我,可能是因为师尊轻易收我为徒而感到郁结难平,所以找个由头想试试我的深浅而已。”御羽心继续说。
她太清楚蔺嚣的性格了,他脾气不好又极其护短,八成是要去找蓬莱姜氏的霉头的。御羽心倒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崔衍找的是她,没有伤到其他人,她自己是不介意的。
果然,蔺嚣冷笑了一声,道:“他崔衍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当初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的废物罢了,我悬霄宗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插手了?你师尊想收何人为徒又关他什么事?真是笑话。”
紧接着,蔺嚣转过头便对她说:“你师尊现在不问世事,但既然你入了悬霄宗,又是她的弟子,悬霄宗就断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不出三日,”蔺嚣说,“我必定让蓬莱姜家亲自派人给你赔罪。”
御羽心:“……”
太靠谱了,小师弟。
师姐好感动。
御羽心非常欣慰,嘴上说:“多谢剑主。”
蔺嚣点点头,很快,他的目光便凝在了御羽心背后的琴囊上。蔺嚣蹙起眉头,问:“你身后的法器是?”
“是师尊赠予我的,”御羽心微笑着说,“师尊见我没有法器防身,便将她自己斫的琴送给了我。”
蔺嚣听了,便多看了御羽心一眼,虽然脸上不显出多余的神色,但他心中已经颇感惊讶——既然御羽心将七弦古琴作为法器送给这个小徒弟,那么应该是让他随自己修习琴道……难道她已经决定要将少宫弦师代代相传的功法传给对方了吗?
悬霄宗有一琴一剑两大绝学。然而不同于内门弟子皆可修习的剑诀,琴诀只由少宫弦师世代传承,御羽心就是从上任少宫弦师苍舒伏夷那里修习的琴诀。
蔺嚣想到了这一层关系,不由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御羽心,觉得她从头到脚都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什么足以继承琴诀的资质。
虽然他不觉得眼光卓绝的天琴君会看走眼,但这也未免太……
“既然你师尊如此有心,你切不可辜负她的期望。”
蔺嚣沉吟道:“我听说你才刚入道不久,对于修行方面颇有不足,恐怕学宫的课程对你而言过于艰难晦涩。这样,你每日到我这里来,若是有何不懂,我可与你细细讲解。”
御羽心:“……”
反应过来自己要被抓去补习的御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