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少女跟着重复一遍，又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琥珀色瞳孔中满是迷茫的神色，“什么黑雾？”
司岸望见平日里那双分外璀璨的眸子如今黯然失色，当即判断出白栀眠的反应并非作假。
他换了个方式提问：“那你在识海中放了什么？”
只听少女慢吞吞地答道：“我放了——”
似乎是因着脑子和嘴巴的活动频率难以对上，她在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拖长音节：“一朵灵花在我的识海里呀——”
说着说着，她的语速渐渐加快，表情也变得越来越生动。
“准确来说，是灵花的种子。”最后两个字落音时，少女脸上原本单一的茫然不解，已然转变为难以读懂的复杂情绪。
察觉到白栀眠的神志已然恢复八.九成，司岸动了动小指，操控白栀眠身体内的灵识，撤去对黑雾的屏蔽。
他放弃了深入探究黑雾的真面目。
从今日小比的状况来看，那团黑雾的并不会对白栀眠的修为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所以黑雾的存在，是会影响到她的心智？
小骗子的身上，定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他本就知晓的事情。
但早在第一次在灵植园见面时，他便探究过她的记忆，过往的一切都遵循着一个修二代该有的人生轨迹，他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司岸回忆起倪舜先前说过的话，和他在牧家时听到的那些言论。
牧家人眼里的白栀眠，和倪舜口中所描述出来的白师姐，显然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几日，他有意无意地听到过外门弟子所传的话，他们嘴里的废物修二代，的确也不太可能识破护宗咒的缺口。
直到今日借着花进入她的识海，见到那团黑雾，他也还是没能解开白栀眠的秘密。
只因最奇怪的一点是——
他觉得白栀眠身上的这种反差，不像是被邪祟夺舍或是失去了理智，而那黑雾，在他的感知中，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如此看来，事情似乎更有趣了些。
司岸轻笑了一声。
眼见少女的双眸渐渐失去焦距，又在一瞬间骤然变回澄明，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师姐，你打算跟我说什么？”
听闻此言，白栀眠揉了揉眼睛，嘴巴一开一合，半晌，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
——是关于天材灵花！
念及此，白栀眠脸上的表情来回切换，最终定格成一个真挚无比的灿烂微笑。
司岸忽地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是这样的，阿夜师弟。”少女双手合十。
“——你愿意和我一起做善事吗？”
话毕，白栀眠维持着拜托的姿势，阖上了眼。
在这一刻，对话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司岸低垂眉眼，刻意不去看少女脸上诚恳的神情。
耳边没有回答声传来，白栀眠忍不住偷偷睁开了半只眼睛，透过细细的眼缝，她捕捉到面前之人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
和毫不收敛的放肆笑容。
……有什么稀奇的？又有什么好笑的？白栀眠撇了撇嘴。
虽说做善事这三个字听上去太直白了些，但身为修道者，这不就是他们的职责之一吗！
“师姐。”司岸忍住笑意，“你先前明明提到了灵花。”
他本来的设想是，白栀眠会提到滋养灵花的困难之处。
比如实力不够，难以自由地调动身上的灵气。
看在从她身上借取灵气的份上，如若她开口要求，他勉强愿意教她提升实力的方法。
哪知……
“对呀。”白栀眠睁开眼，理所当然地点下了头。
她没觉得自己的请求哪里不对。
虽然她原本是打算吐槽，识海中的灵花仍是颗种子。
转念又一想，若要种子成花，就得多做善事获取信仰之力，以此提高修为并获得更多的灵气。
她只不过是省略了中间的步骤，并且把邀请师弟一起搞事业的计划提出来罢了。
——阿夜师弟今日前九场的小比结果，正应了那句老话，扮猪吃老虎。
至于最后那一场，他会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笃定，以他的实力再赢下十一场小比，以及通过几日后的大考，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同时，她毫不犹豫地把牧月霜的那番提醒抛到了脑后。
开玩笑，以她现在的人设，怎么可能会乖乖听女主的话？当然是女主让她往西，她下一秒就朝着东策马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