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启容一反常态,天刚破晓就来敲她的门:“吃饭。”
许是正在长身体的缘故,安瑾禾的恢复能力还算强,过了一夜腰部就基本感觉不到钝痛,连乌青也消下去不少,她半睁着惺忪的睡眼匆匆换上外裙,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今日怎么这么早?”
“大人今日要进宫。”
她在天师府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舒白干正事,便多嘴问道:“做什么去?”
“喻将军出征,陛下要携诸位大人为她送行。”
“这么快?”安瑾禾顿住脚步,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坐在饭桌上时,她扒两口粥,眼睛始终没离开过舒白,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
比如他是否关心喻十七。
又比如他会不会娶她。
对面火辣辣的目光始终投在自己脸上,任是再迟钝的人也该发现了,舒白仰头与她对视,嘴角一勾,露出一道叫人再熟悉不过的淡笑,吓得安瑾禾赶紧埋下脑袋去,匆忙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
半刻后,舒白放下筷子,整了整衣衫。
“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启容在一旁提醒道。
男子点了点头,直接朝门外而去,安瑾禾心思重重地跟在他身后,闷着脑袋,边走边找路中央的小石子踢。
“你跟着我做什么?”舒白停住脚步,身子却未转过来。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安瑾禾小声嘟囔道,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
但她有预感,这人的情劫定与喻将军出征有关,若是跟着进宫必能看出些端倪。
“不能。”
果然。
她的脸瞬间哭丧下来。
启容在前头拉开门栓,铜扣在朱门上轻拍,发出略微沉重的声响。
可当门缝愈拉愈大时,却发现外头立着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正一脸凝重地盯着门匾出神,手中牵着的马儿毛发顺滑,显然是不久前才仔细打理过。
女子显然没想到门会打开,神色间有片刻的慌张,随即却又被坦然替代:“舒白,好巧。”
男子与她打了声招呼,似乎也没有与她同行的意思,女子却一眼又看到他身后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安瑾禾。
“这是怎么了?”喻十七越过男子走进来,捏了捏她的脸,“他欺负你了?”
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一般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几枚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糖,轻轻放在安瑾禾的手心里:“上回就发现你好像爱吃甜的,这些都给你。”
女子的笑容仿若秋风,飒爽又不拖泥带水,安瑾禾的脑海中却闪过她死时嘴角渗血的场景,与面前的她交叠在一起,虚与实不断变换,让人一阵恍惚。
等再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紧紧抓住女子的袖口:“喻姐姐,一定要你一个女子去打仗吗?”
喻十七被她这略显老成的话逗笑:“女子又如何,照样杀得敌人找不着北。”
她身上似乎有一种旁人不能企及的骄傲与不屈服,清晨的第一缕金辉照在她的侧脸上,不禁让安瑾禾回忆起倪锦,那个将她抱于襁褓中的女子和她身上好闻的皂角味。
安瑾禾蓦地反应过来,要化解情劫不一定要阻止舒白娶喻十七,若她能帮喻十七逃过死劫,说不定舒白的情劫也能迎刃而解。
毕竟这么好的女子,连她都忍不住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