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凯他们第二天上午收拾东了,小凯还恋恋不舍地说没待够，说以后还想来，陈『奶』『奶』送他们到路口,说欢迎他们放假再来玩。
小凯前跟陈『潮』说过钱的事,刚起个头陈『潮』说他有病给岔过去了。小凯也没再多提,他和陈『潮』的关系在,心里记着以后再找机会还呗。
陈『潮』当天晚上也了,他第二天的飞机，到时候直接从市里去机场方便。陈广达车上拉着他,拉着姜寻,拉着丁文滔,把他们都拉回了市里。
前姜寻跟苗嘉颜说话，让他在家待两天得去找他,他俩也得干正事了。
苗嘉颜点头说“好的。”
说完他又去看陈『潮』，：“过年回来吗，『潮』哥？”
“回。”陈『潮』回答。
苗嘉颜也跟他说了一次“好的”。
他们时常分别，因此也没有什么嘱咐对方的话，苗嘉颜把一车都给送了。
陈『奶』『奶』有点上火了，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不是还有我呢，我先不。”苗嘉颜搂着她的肩膀，和她说,“等会叫上张婶和王婶，还有我『奶』『奶』，们打牌啊？”
陈『奶』『奶』摆摆说：“心情不好,玩牌肯定输。”
苗嘉颜笑着说：“不会的，我帮看着，肯定能赢。”
陈『奶』『奶』想了想,最后有点活了心思，说：“那也行。”
“那我等会去叫张婶，”苗嘉颜突然想起来，笑呵呵地，“上次她欠三十块钱还了吗？”
“还啦。”陈『奶』『奶』也笑了，“她不还我我和『奶』『奶』再不跟她玩了，我俩牌搭子有的是。”
苗嘉颜在家陪了几个老人两天，她们玩牌他在旁边帮忙看着。岁数大了有时候跟不上，别人打牌看不见。
两天后他也了，苗『奶』『奶』陈『奶』『奶』觉得没趣，一起去花棚里干活。孩子们都不在家，两家人连饭都不用怎么做了，到时间了随便做点什么够四个人吃。
老人们以为孩子们各忙各的去了，都回到了各自该去的地方。
殊不知市里还有么一对父子，正双双处于水深火热，人仰马翻的焦灼状态。
——字面意思上的人仰马翻。
陈『潮』躺在病房的床上，听着旁边那位小朋友每天十个小时起的嘹亮哭声，内心格外平静。
不烦躁，也不想发火。是一心如死灰式的平静。
心里唯一的念头是又一次想回到九年前，回到他爸妈离婚前的那个春天，选择跟姜荔过。
陈广达躺在他旁边靠窗的那个病床上，上半身扭成侧躺的姿势，看着机上不知道哪来的无聊段子，发出嘿嘿乐的声音。
事还得回溯到陈『潮』的前一天傍晚。
陈『潮』洗完澡出来，光着上身穿着条大短裤，去沙发陪他爸坐着。陈广达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个小灯，陈『潮』：“好不好看？”
挺有设计感的一个小灯，陈『潮』看了，说：“好看。”
“给爸换上，”陈广达冲他招招，“我都放老时间了我不爱动弹，正好回来了，帮爸换了。”
陈『潮』去把电闸推了，拿着那灯研究了会，跟他爸说：“给我搬把椅子。”
换的是个玄关小灯，陈广达去阳台搬了个塑料凳子来。
陈『潮』指指餐厅的椅子说：“给我搬那个。”
“那个太沉，踩个吧，”陈广达往陈『潮』腿边一放，说，“爸把着腿，整完了，怕啥。”
陈『潮』也没跟他多说，去拿了黑胶带过来，么一个小灯绑两根线也完事了。
陈广达真是亲爹，特意去阳台搬了么个六年高龄的凳子。当初买的时候那店主二百斤双脚离地踩着凳子都结得纹丝不动，六年过去它诚然已经变了。
陈『潮』站在上头接他爸递给他的钳子，一弯腰，只听“咔嚓”一道破裂声，陈『潮』当时神经一紧，想赶紧跳下去。
然而他爸抱着他腿抱得相当牢，嘴里还喊着“哎哎没事”。陈广达剩下半句“爸把着呢”都没等说出口，那凳子已经彻底碎了，陈『潮』连个借力点都没有，跳也跳不开，扶也没得扶，结结摔了下来。
亲爹心疼子，那真是宁伤着我不能摔坏我子，到底没松开，陈『潮』摔下来的时候他也跟着倒了，一百好几十斤的子砸在他小腿棒子上，一个寸劲又听见一声“咔嚓”。
陈『潮』在病床上，侧过头看他爸。
他爸感受到他视线，也看过来，刚才乐的劲还没收回去，笑着：“干啥，子？”
“……”陈『潮』面无表情地转回脸，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到了在境地。
陈『潮』从小自认体面，穷讲究，姜荔教导他不管到什么时候不能丢了仪态，得有质，得有样。
三四天过去了，陈『潮』到在都没法回想他们父子俩是怎么来的医院，又是怎么双双瘸着腿挂的急诊。
他爸那小腿当时动不了了，陈『潮』比他强，疼，但是还能。
陈广达坐在地上：“咱俩咋去医院？”
陈『潮』彻底没了脾，平静地说：“我在背不了。”
后来陈广达叫了个住得近的朋友来，把他俩给送来了医院。陈『潮』瘸着腿自己，他爸得靠人扶着单腿蹦。
一路蹦过来陈广达那腿肿成个棒槌，陈『潮』脚碗也肿得老高。陈广达当天急诊进了术室，小腿下了三根固定的钢钉。陈『潮』没那么重，韧带拉伤，得静养。
第二天果篮源源不断地往病房送了进来，医院床位紧，俩人都能有病床已经相当难得，别求单人间双人间的了。陈广达的朋友来看他们，慰苦难父子，伴着旁边小孩的洪亮哭声，坐会了。
后来陈『潮』不让陈广达再见客了，自尊在受不了。年纪轻轻的，脸。
“咱俩回家咋整啊？”陈广达子。
陈『潮』闭着睛不说话，假装睡着了。
“哎，跟爸说说话，腿疼。”陈广达躺了好几天躺得难受，叫陈『潮』，“咱俩生活都不能自理，不雇个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