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不需要迟疑。”就像完全听不出武媚娘语气中的不满还有思量,这个时候的武媚娘或许起了对付李初的心思,但是李初完全不在意。
“你就这么有恃无恐,认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武媚娘讨厌眼前的李初自信满满,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
李初提醒,“太后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鱼死网破,如果太后真的要逼到我这个份上,我可以做到。”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李初,根本不害怕武媚娘怎么对待她。
最最在意这个江山,舍不得这个江山因为她们而动荡的人会是武媚娘而不是李初。
江山在,江山稳,那么武媚娘就一定会是最有权力的那个人,武媚娘这一辈子都在为权势而争,为权势而动,怎么会舍得这个天下江山变得面目全非?
比起武媚娘来,李初仅仅只是想要守护身边的人,但是如果她守不住,或者是做不到李治留下的遗言,李初定会疯狂的做出毁掉江山的事情来。
李初的一番话,武媚娘明白,就算从前不明白,在和武敏之的婚事之后,武媚娘再清楚不过,李初要是不管不顾起来,武媚娘绝对没有李初那样豁得出去。
“你好样的!”武媚娘分析完所有的利弊,最后不得不赞李初一句。
“太后过奖。也是父亲和太后教得好。”李初用的这些手段都是李治和武媚娘教的,也正是因为他们教得好,李初才能学得那么好!
本来这一切李初应该是完全站在武媚娘这一边,为武媚娘排除异己,斩尽荆棘的,却是武媚娘亲手把她推出去。
宣太后:“就想问问武后心里是不是后悔莫及。”
吕太后:“才不会后悔,像她这种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可能后悔。”
萧太后:“况且她绝对想不到群主能想出合理的办法来解决和武敏之之间的关系。现在更是为武家的颜面连提都不能提这件事。”
听听她们说起来真觉得武媚娘很可怜,但是所有的事情,分明就是武媚娘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她想利用李初把李武两家绑在一起,如果不是她想得到武敏之更多的忠心,所以要裴观去死,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武媚娘啊武媚娘,她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天底下的事不是她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为了权势,武媚娘能够抛弃所有,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至少在李初的心里权势永远不是最重要的,人比权势更重要。
要不是因为武媚娘是李初的母亲,就凭武媚娘害死裴观,李初早就动手杀人。
祭祀洛水,圆圆满满的完成,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的异样,倒是让很多以为能够看一场好戏的人都觉得遗憾。
毕竟武媚娘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李氏宗亲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指责武媚娘。
不是没有人明白这件事有李初出动的原因,但是绝对没有人能够想到李初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压制住李氏宗亲。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旁人不相信。
祭祀洛水之后,天下好像一下子又归于太平,至少没有什么事让人心生不安。
可是真正的聪明人都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并不代表一切事情都将归于宁静祥和。
武媚娘都已经弄出天降祥瑞的事情来,可见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她一步登天的机会。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武媚娘在打什么主意了,修建明堂。
所谓天子坐明堂,君王死社稷。明堂这可是古往今来最能代表天子的建筑,可是明堂的样图早年就已经遗失。
隋朝有意重建明堂,就是本朝的高祖,太宗,甚至李治在时都动过修建明堂的心思,但是因为图样不全,每次召集天下有才有能之人共议,却是一直争执不下,谁都不服谁,所以一直没有修建明堂。
到了武媚娘这里,武媚娘也有这样的打算,但是同样没有人认为武媚娘可以做到。
偏偏就是他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武媚娘一拍板,不管多少人心中都有什么样的明堂,她就召集能工巧匠,最后竟然建起明堂。
可是修建明堂所费的钱财,对于眼下,大唐来说,同样是一种负担,武媚娘也直接,李初手里有钱,武媚娘直接就问李初要。
李初没有二话,直接就拨了钱给武媚娘,武媚娘本以为自己要费些口舌的,只是一开口李初就爽快地把银子给她,让武媚娘的心情十分复杂。修建明堂所费的银两不是小数目,李初连个要求都不提即同意?
武媚娘是不高兴李初总是和她作对,但是在这个时候,关乎武媚娘能不能再进一步的紧要关头,李初连半分迟疑都没有的站在她这一边,让武媚娘的心里那些不满,一下子全都消散。
吕太后:“我们群主这么逗着武后玩,实在是太懂人心!”
宣太后:“让武后又爱又恨,却又莫可奈何,干的漂亮。”
李初:“这个时候不支持,将来怎么成功?”
所指成功自然就是成为继承武媚娘的那个人,现在帮武媚娘就是帮以后的她。
这一点所有人都表示同意,为己,为人关乎切身的利益,就得牢牢抓住机会。
修建明堂费时不短,但是武媚娘让人捉紧时间,终在十月内建好。管事的那个人正是薛怀义,不过薛怀义自被李初教训一顿后,如今那是见着李初掉头就跑,生怕再惹到李初。
之前一直为非作歹的人,自县衙里出来之后人都安分了。至少李初这些年里再也没有听到关于薛怀义不好的事情。
李初比谁都清楚,武媚娘竟然开始养男宠就不可能不再养,但是武媚娘心里也明白,李初并不喜欢看到这个男人,所以一直让薛怀义避开李初,毕竟和李初对上的人,没有几个能讨得了好,聪明点的都要知道避远点。
而明堂建成时,当看到那恢弘壮丽的建筑,于人的震撼是绝对的。
三层的高双建筑,最顶层是一只几乎覆盖整座明堂展翅高飞的凤凰,有人欢喜有人愁,这样的明堂更是彰显武媚娘的野心,此时此刻,也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武媚娘。
萧太后感慨,“要是高宗还在武媚娘这一辈子绝对不可能成为皇帝。所以说,有时候人长寿就是最大的资本。”
吕太后:“这个时候就别提李治了吧。”
可不是嘛,这个时候提起李治不过是让李初难过而已。
站在明堂的面前,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过于渺小,而一件历代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武媚娘做成,这也是极大的成就。
武媚娘坐在明堂之内,召见文武百官。李旦虽然坐在她的身边却几乎让人忽视,武媚娘的光芒至此再也无人能够遮掩。
却在这个时候频频传来有人意图谋反的消息,大狱之内人满为患,武媚娘早年动员百姓告发,以周兴等为代表的酷吏大肆令人告发各地的官员,都是以谋反之名将人下狱,至于此,朝中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被卷入谋反之事。
不是没有人劝武媚娘正法纪,不可令周兴等酷吏如此肆意妄为,以乱天下之心,可是武媚娘听则听,却并没有多加约束周兴等人。
随后,有人秘告徐王李元嘉意图谋反,周兴等人带人前往徐王府,竟然就要将徐王府的人拿下,全都带到狱中。徐王府上上下一片哀吼。
可是周兴得意洋洋的要押人下狱时,在门口看到一辆马车,立时站住,恭敬地朝马车上走下来的人道:“安定长公主。”
不错,前来的人正是李初,看到为首的李元嘉时,李元嘉头发都被弄乱,手脚更是上了枷锁,李初问道:“是你给徐王上的枷锁?”
“长公主,下官仅是奉命行事,请长公主恕罪。”周兴朝李初作一揖,李初哦的一声,这就转过身,周兴暗自大喜。可是下一刻,刀光一闪,李初抽出一旁衙役腰间的刀,直接砍下周兴的一条胳膊,手落在地,周兴发出一声惨叫。
“周大人!”谁也没有想到李初竟然下手又快又狠,血溅四射,旁边的人急忙的要为周兴止血,可是李初却亮出手中的刀指周兴,那想为周兴止血的人吓得一个激灵,不断地后退。
周兴额头尽是汗,“长公主,长公主。”
“你不知这是徐王府?无凭无据敢给徐王上枷锁,谁给你的胆子?”李初语气平静地询问,只是那滴着血的刀在指着周兴,周兴感觉到死亡的压力,颤颤地解释道:“长公主,下官并非有意。”
“不是有意都敢如此行事,若是有意你当如何?”李初面容没有半分的变化,可是狭长的双眸扫过周兴,叫周兴如临大敌,
“长公主,下官,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周兴想搬出武则天来压制李初,可是话到嘴边却改了。
“这两年来,你的名头很大。朝中多少官员落于你手惨死。谋反,徐王你是不要指望带入狱中,如今当着你的面,我告自己谋反,这大狱,我陪你走一趟。听说你们狱中的刑罚不错,我随你们走一趟,也让我长长见识如何?”李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兴想摇头,“不,下官不敢。”
李初谋反,这是开的什么玩笑,他要是敢把李初押到大狱去,别说他现在只是断一条手臂而已,命都要没了。
“不敢。这么说你还想带徐王一家入大狱?”李初问得十分客气,但她手里亮着刀,谁以为她眼下的客气是真客气,颤颤地不敢接过她的话,周兴汗淋如雨,连忙的解释道:“公主,下官,下官真的就是奉命行事。”
李初道:“奉命行事?就是你们这些人坏官场风气,凭几句话,没凭没据就敢断一人的生死,就敢把人屈打成招?你去问问太后,问问陛下,他们是不是就让你们如此对待朝中官员的?”
武媚娘要是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这天下人都容不下她。
所以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但是李初就是捉住这一点,不能明言的事,最后背锅的人就只能是这些酷吏。
他们爬起来得太快,他们立足于这个朝廷的手段虽然是武媚娘默许的,但仅仅是默许,没有明诏,没有将话说得直白到,你们只要把朝中的官员捉起来,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让人老实的招,谋反的就按谋反的罪名处置,其他的,不用,不必多想。
哼,不说,只是相互心照不宣的行事,李初就敢把他们的皮全都拔下来,仅仅是想看看他们至此,武媚娘会不会保他们?
“自然,自然不是。”周兴绝对的想不到会在徐王家碰到李初,更是绝对没有想到李初会这样咄咄逼人,连太后和陛下都搬出来问,问问是不是他们指使眼前的酷吏们这样的对待朝廷的命官,让他们这样肆意的陷害人?
话自然是不曾说出口的,但是各自都明白,武媚娘需要清除所有的障碍,那样的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全都不能放过。
李初冷笑地道:“你也知道不是,既然知道,你也敢到李家来闹?你不知眼前这位是何人?你不知,我与太后有过约定,除非你们拿到实证,否则谁要是敢动李家的人一根汗毛,我就杀无赦?”
周兴当然不知道这回事,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个天下间最不希望武媚娘更进一步的人一定就是李家的人,李家的这些宗亲,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示,想捉他们把柄也一直都没有捉到。
这一次,一个状告,好啊,那他们就来试试,看看眼前的徐王究竟是不是一把硬骨头,就算是再硬的骨头进了他们的大牢,那都不可能再出来。
就由而始,完全可以血洗李氏宗氏,只要除去这些人,太后心中的大石也就可以放下,这可是一件好事。
但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他们却忘记一个人,大唐的安定长公主,这位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说一不二,敢在成婚当天不顾太后的意愿就和周国公武敏之和离,之后太后更是绝口不提,更没有说什么怪罪的话。所以很多人都默认的不要去招惹李初,因为惹不起。
连太后都不敢轻易出手对付的人,他们这些只是太后手里的小兵小卒,要是得罪公主,太后不一定会保他们。
没想到,他们一直避着李初,如今还是和李初碰上,李家的事什么时候等于是李初的事,这件事怎么就没有人告诉他?
周兴本以为自己要立下大功,可是一条手都被砍断,大功,哪里来的大功,完全就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现在怎么办?
“快,将徐王放了,快放了。”周兴只想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为此压根顾不上其他。
一声令下,本来就想放人的衙役们立刻上去为所有人解开手链脚链,周兴的血依然流个不停,脸色一阵阵发白的,看起来挺惨,他其实很想昏过去,可是他不敢,真的不敢。
他就怕自己这一昏过去,李初能直接让人把他丢出去,或者把他杀了,杀他一个酷吏,没有人会当一回事,太后,太后总会找到能够取代他的人,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他得想尽办法的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叔祖父,你们先回去,这大狱,我去一趟。”李初见周兴终于想起把人放了,也不说其他,朝徐王李元嘉作一揖,请他们一家都回去,她吧,就去一趟大狱,亲眼看看周兴这些人,究竟如何。
“安定。”李元嘉方才的时候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可是自李初一出现,那完全站在他这一边的态度,李元嘉心中的大石尽都落下。
李初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说要护着他们李家的人就会护着他们李家的人,谁都别想伤害他们!
但是李初想往大狱走一趟,李元嘉打从心里不放心,只怕李初有个万一,毕竟大狱可是眼前这些酷吏的地盘,到了他们的地界,李初要是有个闪失,那该如何是好?
“叔祖父,我就是想去看看他们这些人有什么样的手段,大狱里的人不少,既然我出手,也没有道理只管你一个人。”李初会想着去大狱,自然还有其他的意思,这点意思,不需要现在就说直白。
“你让大家安生呆着,告诉他们,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我既然让你们安份,自然就要护住安份的你们。当然,也要给他们提个醒,不要做出任何违背我底线的事来,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李初是要护着人不假,可是她的要求,彼此之间的制约,也要提醒他们不要忘记,要是他们敢忘记,李初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好,我一定把话传到。”李元嘉是一个只喜于书画的人,往日一向很少管事,李初早年就和他的儿孙们有诸多的往来,如今摆明要护着他们一家,如此情况,李元嘉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