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柔情。李治反握住武媚娘的手,“媚娘既然说了,我也想同媚娘说个清楚。”
武媚娘望向李治,何尝不是在等着李治,李治的目光柔和地看着武媚娘,“我喜欢媚娘,那些年的喜欢,到现在并未改变,只是有时候朕觉得媚娘变得生疏了,曾几何时熟悉的人变得截然不同,让我的心里不禁起了许多的不满。”
“媚娘方才言及只要朕待你有一点好,你会一直记得朕待你的欢喜,朕也只要一样,这个天下江山,你为朕守好,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守好,如此,你要的朕都会给你,如你所愿。”
帝王的承诺,李治说出口的话从来没有做不到的,这一点武媚娘比谁都要清楚。
“陛下,你说过的,这个江山天下是我们的,我们将一起守护,你不记得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曾几何时,他们在最情浓时,李治同武媚娘说过的一字一句,武媚娘记下,记到现在,如今,李治对她的防备,诸多的安排,掣肘于她,她明白,也曾反击。
“是啊,朕说过的,所以朕只想要太平,不越朕的底线,你会一直陪在朕的身边,看尽天下。”李治不否认,他说过的话他记得,同样希望武媚娘可以记得。
李治瞧着武媚娘,武媚娘何尝不是望着他,神情真挚,“陛下,这是你的江山,正因为是你的江山,我才会想尽办法守住,你不曾记得当年的长孙无忌他们对你的态度,你想大权在握的心境,我却记得。”
听着武媚娘提起的往,李治道:“好,只要媚娘记得,朕会如媚娘所愿的。”
他给武媚娘的已经不少了,往后或许会更多,不过没有关系,终究一切都是会李家的。
同武媚娘又说起一些事,武媚娘离开宣政殿时,路过立在殿前伺候的路萧,朝他道:“随我来。”
此一声落下,路萧微微一怔,终是应一声好随武媚娘而去。
李治得了德宝来报武媚娘唤了路萧过去,心下一声轻叹,人啊,总是想选择利于自己的一切。
李治和武媚娘一番谈心不知在他们各自的心中究竟算什么。
只是最近碰到路萧的机会多了啊,李初心里直犯嘀咕,而杨氏终于下葬,武承嗣和武三思回来竟然没有闹出动静,杨氏下葬,扶灵的人成了贺兰敏之,丧礼毕,武媚娘上折请立贺兰敏之为嗣,承武士彟之爵,贺兰敏之将改姓武。
不想才把折子递上去,不断的有人上折否定,贺兰敏之把多少人的爵位弄得没有了,现在他想顺顺当当的承武士彟的爵位,门都没有。
朝廷上参起贺兰敏之的人品德行来,不外乎贺兰敏之品行不端,不足能作承爵之人。
武承嗣和武三思开始冒泡,相较贺兰敏之得罪的人有点多,他们两个更是武家正经传人,贺兰敏之只是外孙而已是吧,外孙承爵,真当武家没有人了吗?
然而不管他们反对,吵了一个月后,终是定下贺兰敏之为嗣子,定承武士彟的爵位,同时改姓武,谁都拦不住,也不可能拦得住。
武承嗣和武三思的下场亦是明了,遣回流放之地,说好的永不可赦的,只是放人回来参加丧礼,丧礼完成了,人该往哪儿去就得往哪儿去,多余的话不需要说!
但此事被武三思进言,道要留在长安为杨氏守孝,生生的借着孝之名留下了,毕竟守孝尽心,这不能拂了啊!
看着为了一件事吵了一个月的朝堂,李初唯想问问他们,一个都是闲着没事干的人吗?
要不是没有事干,为了一个爵位的事吵上一个月,那是有多闲。但李初嫌弃是不假,同样明白着,不过又是君臣间的博弈罢了,不管他们是哪一个都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争一争,若争赢了,他们就能进一步,若是争输了,他们就得退一步,如何能想退呢?
旁人的事李初不想多管,她自己的事多着呢,随着碰见路萧的次数一多,萧太后第一个明了地冲李初道破,“群主,看来这个路萧通过高宗和武后的同意,现在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出手做什么不用特意明说了,李初……
宣太后:“可是,只是总同群主碰面能处出感情吗?”
吕太后:“大抵认为是可以的,我们群主不同于常人,见着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曾,有些过份而已。”
孝庄太后:“自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高宗同武后对群主早是网开一面了。”
要不是同李初有言在先,想让李初选一个驸马,由得李初说一个不字?
完全不需要的好吧!话放出去,李初要选得选,不想选也得选。
“公主殿下。”说曹操,曹操就到,李初准备出宫一趟,在宫门口都能碰到路萧,究竟谁把她卖了?
“路将军。”虽说路萧现在在李治的身边留用,人家总是将军的,李初客气的打个招呼,路萧的耳根可见的红了,“公主要出宫吗?”
点点头,李初道:“是,有事出宫一趟,路将军出宫是办差还是回家?”
路萧温和一笑,“回家,虽只有我一人的家,总是安歇之地。公主去何处,在下送公主一趟。”
萧太后撺掇李初,“群主让人家做呗,在宫里只能见过几回,出了宫门总要看看他有何表现。我们群主虽是看上他了,但他是不是看上群主可不知道呢。”
宣太后:“瞧他每回见到群主的样子,像是没有看上群主的?”
吕太后:“若是不喜欢群主,我把舌头都吞了。”
萧太后……话说得有些狠了啊,不过不怕,眼不瞎的人都知道路萧态度,见着李初耳根都红的,激动得话都要说不出来的样子,可见他对李初的心意。
李初端详他半响,路萧眼睛亮闪闪地望向李初,满是期待,李初朝他一笑,“好!”
太后们说得不错,眼前的人对她的欢喜她能够感受到,但总有一些奇怪的地方,至少从前的时候眼前的人虽然总在她面前出现,总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隐忍,这一次,好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人,他不忍了?
孝庄太后:“群主难得看一个人顺眼,万里挑一的一个,不好错过,群主请上吧。”
难得孝庄太后都让李初上了,真是为李初的婚事一个个都操碎心了!
李初瞧了太后们的聊天内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面对李治和武媚娘的催促就算了,群里的太后都催起来,过份啊!
“公主请。”路萧得李初同意,眼睛更亮了,闪得李初都想避之不视,不过控制住。
她是君,路萧是臣,李初大大方方地走在前面,路萧在后,其他人自觉的保持一段距离,李初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额……
算了吧,都巴不得她立刻嫁出去,盼她出嫁到此地步,她都想捉狂了,好在生生的忍住了。
出了宫门各自都有备好的马匹,李初一眼看到路萧的马儿咦的一声,路萧道:“公主也懂马儿?”
“只是懂些皮毛,早些年听英国公讲解过一二。”李初作为公主,李治有心培养,定是为她寻来一等一的好先生,李初又是一个好学上进的好孩子,一个名师,一个好徒,各有所得。
路萧的马儿相较李初他们的马儿要高大得多,一身火红,目光炯炯有神,注意到李初的打量,马儿眼中闪过嫌弃?
马儿是成精了吗?李初看过几眼想确定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匹马都会嫌弃人?
“这是我在突厥所得,也是机缘巧合,公主若是喜欢,待它生下小马时在下送公主。”路萧很会投其所好,看出李初的欢喜立刻二话不说的许下承诺。
“不必,好马可以看,不一定要得,这样的好马送到军中,交由军中的将士所得,可比留在我手里能够物尽所用。”李初不是凡事都要求最好的人,马是好马,不见得她都要,军中缺好马,难得的好马,要是真得了,自该留给军中冲锋陷阵的人用。
路萧闻之笑了笑,“公主深明大义,处处为将前线的战士着想,将士之福。”
李初答道:“能得天下将士守卫边境,护得大唐的安宁,才是我之大福。”
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是他们再重逢后第二次说起这么多的话,路萧凝望着李初,“公主很好看!”
笑起来的样子灿如明月,让他瞧着再也看不到别的人。
萧太后:“啧啧,不错不错,刚照面就知道哄我们群主了,不错不错。”
吕太后:“人虽然不错,我就是总有一些不安的感觉。”
萧太后第一个问:“吕姐姐也有这种感觉?”
吕太后发了一个字,萧太后:“按理来说路萧看起来对我们群主挺有好感的,他的家世高宗和武后都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可我的心里每回见着路萧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宣太后:“感情不似假的,说不出的不安。”
得,看来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萧太后:“要不然还是让群主换一个人?”
虽说李初难得看一个人顺眼,太难得了,但是说不出的不安,太让人心神不定了,她们想让李初成亲的初衷是希望李初可以更好,若是招来不安定的因素,有违她们所愿。
吕太后:“再看看,再看看吧。”
催归催,她们心里的点点不安不见得就得来自路萧,没有凭据的事,为了不知的原因就想把李初难得的动心拍死,不成!
李初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夸好看,竟然难得的脸红了?
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烫意,赶紧地转过身,李初掩饰尴尬地道:“路将军我们走吧。”
有人可是自请送李初的,不能忘记最重要的事吧,李初请人,她自个翻身上马,远远避着的慈心几个连忙过来,路萧微微一愣,随后恢复了平常,心中浮起欢喜……
在长安街道,虽是骑马但不能纵马,除非朝廷的加急文书,否则无人敢在长安的街道纵马而行,李初一向最守规矩,她现在更是不急去做何事,慢慢的骑行,路萧在侧,一时间无人言语。
青芜瞧了半天心里都急了,曲和小声地嘀咕道:“难得的机会怎么不说话了,适才不是说得好好的?”
嫌弃地望了路萧一眼,也不想想皇上皇后费了多少的心思才让眼前的将军可以有机会同他们公主相处,给他机会得他们公主的心。
机会是有了,偏偏他不懂得把握,一言不发的陪着他们公主走一段路是几个意思?
青芜一眼瞥过去,曲和从她眼中收到警告之意,立刻把嘴闭上,不敢不闭的啊,看青芜的样子完全就是他要是管不住嘴,回头一记告状递上去,呵呵……
曲和乖乖跟着,再不敢吱声了。
路萧陪李初走了半天,李初的视线一直在往来的百姓身上转悠,此时不远的酒楼上有人挥手大喊道:“公,不是,初儿,这里,这里。”
一个公字唤出来,总是有人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了,要是大声嚷嚷把李初的身份喊出来,到时候会怎么样?
赶紧的改口,李初听到初儿的叫喊,暗想此人是费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喊出来?
抬头看向前方的人,认出来了,李歧那个二傻子,好些年不见了,一直在外边的人回来了,果真是本性难移啊!
李初挥挥手当作回应,路萧问道:“公主出宫是去见他吗?”
一个他字听起来有些玄妙呢,更何况他还唤李初一声初儿,除了李治和武媚娘以及李弘,没有人这样唤过李初的。
“正是。”李初没有说去哪里,路萧虽是送人,但只管随李初一道走,并不敢问李初要往哪里去,见到不远处俊美的李歧,路萧并未识尽李家的人,有所误会,不禁抿住唇。
李初并无所觉,她哪里能知道眼前的人竟然会想歪,她一个行得端,坐得正的人,见谁同谁在一起无不可对人言的,李歧更是自家的人,一家的兄弟,更不用避了。
路萧身上的情绪有所变化,李初不至于察觉不到,她是不知原由,“怎么了?”
“公主欢喜他吗?”路萧本是不想问的,终是控制不住,抬起头迎视李初问出心中最最在意的问题,想知道李初是不是喜欢眼前的人?
李初听得一下子怔住了,好像听到什么诧异非凡的话,一下子拉住缰绳立住,“你可知他是谁?”
路萧闷声地答道:“一个与公主年龄相仿的郎君。”
“都不错,有一点你不知,我该唤他一声堂兄。”李初没有想到路萧有此误会,笑来解释了,路萧……
这下是真尴尬了啊,他竟然误会李初了。
李初像是看不到,“今天要去见的人不少,你要一起进去坐会儿吗?”
尴尬中的人再听到李初的邀请,虽然不知李初何意,终是道:“好!”
好,他是想和李初呆久一些的,难得李初邀请他进去坐坐,正好,他能留在她的身边,更久一些。
“公主,小心!”在这时,后面传来慈心提醒的声音,只见数箭朝李初射来,李初一个后仰下,好在因为路萧的问题,李初拉住了缰绳,后仰之时,箭从她的面上飞过去,刚为自己逃过一劫高兴的,人群中竟然有人朝她挥刀砍下来。
“公主!”接二连三突变,因为不想打扰李初和路萧,慈心他们离得数米之远,想冲过去救李初也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路萧一手将李初从马背上拉过来,两人同时翻身下马,不料两人落下之际,刀从他们的面上挥下,这是左右伏击,到处都有取李初性命的人?
李初立刻要反击,不料路萧将她抱紧翻转,李初挣扎不开,事发过于突然,她来不及出招,路萧后背已经被人砍下数刀,血溅在李初的脸下,李初记得路萧隐忍而庆幸的神情。
“公主!”没能砍中李初,必须再接再厉的,身着寻常百姓衣服的人挥剑朝李初再一次的砍下,慈心他们迟了一次,怎么可能再迟,剑挥出,拦下刺客们落下的刀,李初也用力将路萧推开了,人也从腰上抽出剑来,必是要让他们见识她的厉害!
百姓们面对突然的情况皆是一阵惊呼,随之一哄而散,没有不怕死的,没有想惹事的。剩下来的只能是刺客。
“啊,刺客啊,好些年没有受到如此待遇了,看来有人着急上火了。挺好的!”李初打架的时候盯着他们的脸,察觉出不同。
“受死吧。”人全都扬刀再起,朝李初挥过去,近二十人,个个都是舍生忘死一般的朝他们冲过来,只为达到一个目的,杀了李初。
“公主先走,我们为公主断后。”这些人的身手了不得,更是人多为患,慈心感觉棘手,算上李初他们才四人,四个从对付二十人?都是好手,无异于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