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问都不曾细问,李治二话不说地同意了,而李初的办法最是直接,不是一个参她而已吗?让李治叫手底下的人都参她,把声势闹大,最好引得各家的世族都出手。
李弘得知李初的主意后只有一个想法,这回朝堂都要为之震动了吧。
何止是为之震动,随着参李初经商的折子越来越多,本来想和李初一起经商的李家人开始犹豫了,得看看李初能不能解决此事,若是能解决,证明跟着她往后她也可以护着他们,若是李初做不到,他们做事就得为自己留些后路了。
李初自安定公主府设宴后再没有着急地问过李家各家的人都做下决定没有。
只是相较于其他人,李初嫡亲的姑姑城阳长公主在第二天即进了宫来,亲自同李治问明此事,再无二话,她的几个儿子,李治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李治笑得开怀,有一个不管原因,只问他想与不想就把儿子交到你手上的人,那是何等的信任,随后李治给城阳长公主赐下不少的东西,件件都是精品。
武媚娘后来同李初提起城阳长公主的时候轻声地道:“你城阳姑姑同你父亲的情分不一样,你要记得宽待于薛家的人。”
“母亲放心,我是要与人为善,并非要同人交恶。”团结一切力量改大唐的税收制度,虽非一时可得,但总是要去做的,只有去做了才能知道能不能做成,未做就已经认输,李初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若你能在突厥一事中完美解决,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小瞧你,李家诸多没有做下决定的人,往后都会唯你马首是瞻。”武媚娘给李初讲解突厥一事对李初的后续有什么好处,意在宽慰李初,让李初不必着急。
李初笑得灿烂,“母亲知道的,上折参我与突厥行商的人里大半都是父亲的人,因为父亲的意思才会咬住我不放,只是母亲一直没有动手,叫我不明所以。”
武媚娘听着不以为然,“这样正好,你要知道天下的人只怕过了度,若是大半的朝臣都为同一件事吵闹不休,反倒显得太刻意了。”
武媚娘自有思量。李初冲武媚娘问起道:“母亲不让人动是留在后面吗?”
“更要让人觉得我同你父亲还有你并不是一条心的。”武媚娘此话落下,李初惊讶地抬起,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母亲。”随着时间的流逝,武媚娘和李治越来越像,像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他们都不觉得,反倒认为彼此太强势。
强势啊,谁同谁不是一样的强势,一样的不愿意退让一步。
从前的时候武媚娘会让,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让了!
“别担心,我和你父亲比谁都清楚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所以放心,将来我们会一致对外,有利于大唐的事,我们肯定不会让人左右。至于权势,我们可以争,可以抢,那是我们的博弈,不是一定要分个胜负,只是不想人生太过无趣,也是想把一切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一些。”
武媚娘所指的理所当然一些到底是什么事啊?
李初以为自己其实已经知道不少的事了,结果事到临头又发现不是的,在她以为自己其实离武媚娘和李治很近的时候,他们却告诉她,她并不是真的懂他们的。
“好了,你只要心里有个数就好,别的事不必多管,不然将来……”将来什么戛然而止,李初想从武媚娘的眼里看出答案,可是武媚娘怎么可能由她看得破。
“突厥经商交易一事,初儿,我们等你一力促成大唐的税改。大唐的国库,是得要想想办法收些钱来。”武媚娘幽幽地说破心中的想法,大唐国库有钱或是没有钱,再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的,而税从何而来,那些税究竟有多少钱,算都算得出来的。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李初的心思被武媚娘转移了。
萧太后:“武后太了解群主了。”
了解地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李初为她所用,明明对于她来说,她更迫切想要得到李初的支持,但武媚娘不会把话说出来的,只会千方百计的和李弘明里暗里的争夺李初。
额,虽然现在看来武媚娘似乎没有抢过李初,可是想想李初心中对于武媚娘和李治的态度,不相伯仲,不分彼此是吧?
而人都在等待突厥一事的彻底爆发,足足半年,李治一直将所有的折子尽都压下,不管多少人提起李初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李治都只容后再议,终于,朝中的世族出身的人一道在朝局不管李治再怎么说着容后再议,臣子们齐齐出列已经准备死谏,不容此事再议。
李治半眯起眼睛,他是看不清跪下的人都有谁,可是他都记得声音,适才说话的时候也都自报了家门,李治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依你们的意思想要如何?”李治虽然一直都在等这一天的到来,真的来临了,李治思量是不是要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知难而退?
“陛下,公主是大唐的公主,与突厥交易一事滋事体大,还请皇上明查。”打着担心国家,担心天下的理由,至于他们自己到底为什么行事他们心里最是清楚,想要骗人,得有人愿意让他们骗才行。
李治冷笑一声,并没有立刻地接过话,倒是在他身后的武媚娘张口道:“陛下,初儿不仅是我们的女儿,更是大唐的公主,与突厥之事如臣子所言关系重大,确实应该给朝臣一个交代,天下人一个交代。妾闻他们之言大有直问初儿之意,是与不是?”
皇后开口,多年来在武媚娘的手里吃过不少亏的人听着好像向着他们的话,不太确定,但还是接话地道:“若能让公主说明一二,臣等求之不得。”
事到如今就得让李初上朝来问问,叫她给人一个解释,她到底是想如何?
李治嗤笑,“因为朕的公主与突厥有生意的往来你们就想让朕的公主上朝来,由你们询问?你们是想询问吗?你们的目标难道不是要扣我儿一个通敌判国的罪名。”
“臣等万无此心,请陛下明察。”出面提出申请的人赶紧的解释,千万不能让李治误会,要是李治误会了,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武媚娘道:“初儿将突厥的生意一齐拿下,眼下突厥与大唐私下的往来几乎都由初儿一手掌握,为此大家不放心实属应当。陛下,清者自请,不如让初儿上殿说个清楚,正好请大家一道做个见证。”
不得不说比起臣子们的直来直往,压根不会说好话的表现,武媚娘将人秒成渣渣。
李治不悦的问道:“皇后,此是你为人母该说的话?”
转过身盯着后面的武媚娘,武媚娘垂首道:“陛下,妾不仅是人母,更是大唐的皇后,比起做好一个母亲,妾更应该做好大唐的皇后。”
“皇后娘娘心怀天下,臣等谢过皇后。”要是能就此事令李治和武媚娘再起芥蒂,那该有多好?
眼中闪过冷意,多少人的心里打着见不得人的心思。
李治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嗤笑叫多少人的心里起了旁的心思。
“好,想让朕的公主出来接受你们的询问,并无不可,只要你们不会后悔。”李治嗤笑后又恢复了寻常,但那饱含警告的话听起来怎么让人无端发寒呢?
武媚娘接过话道:“陛下,我们的女儿并不可怕。”
在人都摸不清皇帝的心思时,偏偏武媚娘好像又是站在他们一边帮着他们说话,开解他们似的。
眼下的帝后让他们不知如何说起,看着针锋相对,但是在最重要的时候又会站在一起。
“来人,传安定公主上殿。”李治扬声将他们一直争吵不休都要达到的目的道来,来的好啊,朝中多少的人,他们一起对付一个李初,一定要让李初再也不能碰与突厥的生意。
李初在得到消息传她上殿接受征询的时候,芯儿和奇娘都担心,可是李初的脸上分明是兴奋的表情。
“来了。”李初微笑地道出,显然她等这一刻似乎等得很久了。
太后们同样的兴奋,“等到了,等到了,终于是等到了群主,好好干,这是你第一次出现在朝堂,天下臣子的面前,比起从前生意上的小打小闹,现在你即将去做的一切都将记入史书,群主,加油!”
摩拳擦掌又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一个个的臣子最后都会变成什么样子,瞧着瞧着。
李初整理好身上的宫装,即刻往宣政殿的正殿去。
“父亲,母亲。”进到殿中,李初落落大方的见礼,李治抬手道:“我儿起来吧。来,过来。”
李初站起来,一点都不避讳地走过去,站在李治的身侧,武媚娘有意挑事的道:“好,你们想要安定公主前来已经来了,有什么话想问的只管问。”
还拿不准话怎么问的人,突然被武媚娘提一记醒立刻顺着话题道:“敢问公主可与突厥有生意往来?”
“有的。”李初落落大方地承认,谁也没有想到李初竟然会认得如此干脆的,不禁地再问道:“公主可知我大唐的官员是不可以经商的?”
听闻此问,李初露出一抹笑容,“我知道啊!”
怎么会不知道这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呢,李初望向对他提出问题的人,那人已经激动的道:“可是公主却同突厥有生意往来?”
齐刷刷的望向李初,都在等李初的回答,李初问道:“大唐的官员不可以经商。可我是大唐的官吗?”
咔嚓,好些人本来等着看好戏的,结果发现好戏并不好看,至少事情的发展不如他们想的一般进行。
被问起公主是不是官的时候,一殿的臣子震惊的不在少数,至于接下来怎么样?
额,并不是,也不可能就此不说了。
“公主毕竟是公主。”有人出面提及此,李初迎面望过去,“公主只是爵位,并不是大唐的官员不是吗?难道自古以来有谁规定身有爵位者不得经商?又或是大唐的律令有此规定,因此你们可以如此要求我?”
询问的语气,看起来温和,但是有理有据,至少不是他们以为李初会问的话。
想也是啊,敢和他们抢生意,抢到垄断让他们和突厥再没有半点生意往来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一定会惹起众怒,但那就是李初想要达到的目的,现在来了,是时候同他们好好地论论接下来的事情如何解决。
“亦或者,与突厥有生意的往来,你们就想扣我一顶通敌判国的罪名,然后将我下狱,此后再把我关起来?与突厥的贺著可汗做生意,达成协议的人是我,要是我出了事,突厥的生意就可以由你们来分,谁都别想再抢。是吧?”
问完他们指责有多无力,最有可能接下来会扣到李初头上的帽子,中断李初和突厥生意往来的理由李初都直接地说出来,有那想要开口的人,生生将自己几乎同李初说的无二的话咽了回去。
武媚娘轻斥道:“初儿,不得无礼。若只是与突厥生意往来就要扣上通敌判国的罪名,往后还有谁敢同突厥做生意,牛马之类突厥有而大唐缺的东西往后还怎么互通。”
话是斥责李初的不假,可是内容却是针对想说话没有总结出来的臣子,扣帽子前,可得想好理由了,如果像李初这样同突厥的可汗直接交易都不能做的事,他们和其他的突厥贵族做生意,是不是同样不应该被允许?
得,一唱一喝的,母女联手,唱的一出好戏。
“诸位还有何话问?”李治一直由李初开口应对人,臣子沉默不再多言,李治听着许久没有动静,出言相询。
“想清楚了。大唐的公主,只是与他国互通有无都能让你们说成大过,非要召上殿来询问,有一但不许有二。”李治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一群人打的什么目的李治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就为了促成如此局面,达到目的,李治是不可能把李初推出来了。
萧太后:“啊啊啊,高宗真是越看越让人佩服啊!”
吕太后:“把你的口水擦擦吧。”
就算看不到人,完全可以脑补此时的萧太后是何模样,口水流个不停的样子,请了解一二。
萧太后:“吕姐姐真是的。我只是看着高宗一个接一个的表现,心生敬佩,怎么可能会垂涎三尺?”
会不会的心里没点数,着实不像样。
“诸位仅此而已?无话可说了?”李初上来可是等着他们出声多说几句话的,结果对方哪怕人多,战斗力太弱了,至少李初才一出手,几个问题就把人问出了,想找李初的把柄,控诉李初的不是,找不着强而有用的证据,尤其李初先一步把他们完全有可能怼上李初的话尽都已经先说了,想扣罪名,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陛下,以公主一己之力独断突厥生意的往来,恐为不妥。”行啊,不能正面对付李初,那就迂回的来,垄断同突厥的生意什么的,要不是因为朝廷没有明令禁止都不会有这类情况发生。
不,哪怕在两国交战的时候,两国将所有的商人都驱赶离开都难以做到一人独占。
偏偏李初不知道和贺著可汗说了什么,生生让贺著可汗做通突厥所有贵族的思想,只同李初一人做生意,突厥国上上下下,就算他们派人到了突厥国去,都没能想到办法改变眼前的局面,着实令人忧心。
“有何不妥?眼下由我独占,是我有物不卖?或是我据之为己有,为祸百姓,为祸大唐了?”不妥二字可以发挥的用处挺大的,偏偏李初容不得人把概念模糊化,想扣她罪名,想借朝廷的手抢她的生意,不是不可以的,只要理由充足,在理由不够之前,不好意思,一边呆着去。
出面指出问题所在者,赶紧的迎向李初道:“公主虽非有物不卖,为祸百姓,为祸大唐,可是却有此能力,原因就在于公主一人握住突厥的所有商源。”
倒是有点脑子,懂得垄断之根本所在。
李初笑了笑,“不错,我既是有意为之,就是要达到如此的目的。”
谁承想他们把问题点明而出,李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公主。”已经有人为李初承认着急起来了,所以唤李初一声,目的只有一个,想让李初管好自己的嘴,千万不能掉进人圈套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