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李初听说武家人打起来的第一反应不是其他,只有此等想法,莫不是贺兰敏之有意闹事?
“谁打的谁?”武媚娘听着眉头都没动一下,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竟然武家的人自己打起来。
没准武媚娘就是想让他们打起来?李初的脑子闪过此念,端详起武媚娘的面容,武媚娘的眼中闪过冷意,即让李初确定了。
武家的人,武媚娘的两位兄长,武元庆和武元爽,他们是什么好东西?
同父异母,更在他们的父亲死后欺负她们母女,看看武媚娘成为皇后后他们往哪儿做官去即可知,武媚娘巴不得一辈子都别再看到他们。
至于贺兰敏之,或许从前武媚娘真心的疼爱过贺兰敏之的,却因为武顺,武顺是武媚娘的亲姐姐,姐妹原本的感情很好,可是却是武顺在武媚娘的心上扎上最狠的一刀。
世上再没有最亲的人却肖想她的丈夫,甚至想让她死更令人寒心的。
贺兰敏之。武媚娘对他的感情极复杂的。
“贺兰公子打了武承嗣。”代承将情况说明,贺兰敏之相比武家的人来,不用说武媚娘更是偏向贺兰敏之的。
没有一丁点的意外,武媚娘笑了笑,转头问起李初,“今日你出宫不是见着你的贺兰表兄了,虽说你有人护着,但是敏之为你涉险,想救你的一份心总是不错的,改日你要记得登门拜谢。”
武媚娘一向清楚李初因为武顺连带着对武顺的儿女都不喜的人,如今竟然让李初登门道谢,李初读出其他的意味。
太后们一直看戏,关键时刻看李初反应不过来,萧太后第一个@李初,“武后是想去看戏,更乐意你帮忙揍武家的几个人,你倒是去,不用客气的上去!”
一直都很安静的群,李初因着事情太多,只顾着讨好李治和武媚娘,争取不让他们挂心不安,以保自己千万别失去离宫的自由,因此一直没时间看看群里的太后到底都聊了什么,现在被@了一记,李初冒头一看。
所以说她有多傻,竟然一直没有明白武媚娘的意思,真是太失败了!
“好,母亲说的我都记下了,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至于要去给武顺祭拜的事,李初没有这个心,也不做那个样子。对贺兰敏之而言,贺兰敏之也并不希望李初打着这样的旗号过去。
武媚娘得李初应下,朝代承吩咐地道:“好了,只是孩子们打架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须放在心上。没有闹到陛下的面前一切都好说,是吧?”
是吧问的是谁?总不可能是代承,李初接话道:“打架打不过告状,我都没做过的事,男儿大丈夫若是做了,太没出息了!”
武媚娘妩媚的笑了,显然很认同李初的话,“去吧。”
代承已经明白武媚娘的意思,立刻朝武媚娘作一揖,退下去办事。
代承退出去后,武媚娘幽幽地说起,“年少时因为女儿身,时常被武元庆和武元爽打骂欺辱,他们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你们娘几个都是吃白食的,有什么用。恨不得将我们卖掉,我那时就想,总有一天定让他们跪在我的脚下,一辈子仰我鼻息而活。”
被人欺负打骂,或有人战战兢兢,生不如死,或有人隐忍等待,只待来日。
武媚娘明显是后者,吕太后已经兴奋地喊起来,“武后,不必手下留情,让他们去死,全都去死!”
萧太后好心地提醒,“吕姐姐,武后听不见,就是群主此时都没开聊天窗口,我们说的话她们都看不到,听不见。”
是的呢,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就算吕太后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
可是吕太后岂能轻易放弃,眼下看不见,不能@一记,李初被震动得只好进来看一眼,好吧,吕太后每回对于武媚娘动手出击的时候都特别的兴奋,她要习惯。
“看,我做到了,打着为国的名声,既让他们往偏远处为官,还能收拢一波民心,他们一辈子都别想回长安来。”武媚娘既然开口说起往事,不介意说得再仔细一些,让李初尽都知道她到底存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又希望将来怎么对付武家的人。
“母亲不让他们回来,为何让武承嗣和武三思回来?”李初想起武家的另两个人,两个同样让李初恶心不喜的人,想知道武媚娘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武媚娘看向李初道:“有两个原因,一则是想看他们骨肉分离,而且武元庆和武元爽心里有数,他们清楚我是个记仇的人,我把他们放到偏远之地为官,却把他们的儿子留在长安,他们会害怕,恐惧我出手伤人,让他们吃苦,不仅是身体上的苦,还有心理。”
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李初认可道:“挺好。”
没什么不好的,弱势的时候叫人欺负还不了手,支撑武媚娘忍下来的就是报复,她要忍着,过了一时,将来她一定会把一切都还给他们。眼下武媚娘只是做到她想做的事。
其实相较武家兄弟当年对武媚娘做的事,武媚娘并没有特意动手,武家的人相争相斗,父子相疑,相互埋怨,更多是因为他们自己。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武媚娘早就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叫他们欺负得连还手余地都没有的人,眼下的她只需要静静看着,能不能撑过她施加的压力,能不能活像个人,只看武家人自己的本事。
“其二,我是皇后,总要有自己的人,武三思和武承嗣,但凡他们足够聪明,用还是能用的。”是的,这才是武三思和武承嗣能够留在长安,一直没事的根本原因,武媚娘需要自己的人。
李初道:“母亲的可用或是不可用,和臣子一样吗?”
敏锐的察觉其中的不同,李初思量半响问出来!
武媚娘瞥过李初一眼,“一样也不一样。将来你会知道的。”
不打算现在和李初说个清楚,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认为不合适?
萧太后:“武后啊武后,这是哪怕现在没想过自己将来要当一个皇帝,该准备的人家早就准备好,压根不需要人操心。养臣子为己所用,那是为国,养武家的狗是为了自己,可以在合适的时候用狗咬人,她还不用担太多的恶名。”
只能说,能成为一个皇帝的女人,中国上下几千年仅此一位,本事能力,不容小觊,臣子和狗,她都得养。
李初正好想不明白武媚娘因何不说,虽然有些想法一闪而过,依然没能定下来,赶紧闪群里想求大佬们指点一二,结果好啊,确实如她所想,武媚娘把臣子和狗分得很清楚!
“好!那人我带回去。”李初已经从萧太后那里得到确定,自己的想法和武媚娘的想法并没有差别,武媚娘在做多手准备。
至于一旁已经有个小宫女带着李初领回来的小女郎,此时立在一侧,就等着李初把人领回去。
“回吧。”武媚娘说完人已经慵懒的靠在榻上,挥手让李初自便去。
萧太后提醒一记,“群主群主,别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你求武后帮你在高宗面前说好话,否则高宗真不让你出宫,你岂不是凉了?”
凉了什么的,关乎一群太后的利益,万万不能忘记的,请李初一定要放在心上。
宣太后:“你急什么,李治分明是想给群主一个教训,好让群主从今往后都记得不再以身犯险,他就是想拦,他能不清楚自己拦不住群主?”
吕太后同意,“想教训女儿的皇帝,无可厚非,谁让群主太得瑟,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适才看到炸、药的时候我都吓着了。”
虽然从前不知道什么叫作炸、药,跟李初混了那么久,没少被科普,更别说还有一个时时刻刻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的系统,吕太后她们不懂的东西,系统肯定会告诉她们。
宣太后:“就是,群主太不把自己当回事,谁能像她这样以身犯险,差点把小命搭上的,要是换了是我,哪怕拦不住人,必须也得让她牢牢的记住教训,得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再犯同样的事。”
都是当父母的,想法自然是互通的,李治的所做所为,在太后们看来,完全可以理解,也是必须要做的,否则李初往后肯定会一犯再犯,一准学不乖。
像李初这样的人,聪明是聪明,可是就是因为太聪明,所以才要有人管着,无法无天,再加上她又懂得人心,一去再去,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李治可以让李初去做任何事,但是不包括让李初处于危险之中,危险一定要避免,不能让李初一直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吕太后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李初太得瑟了,因此李治才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终生难忘。
萧太后:“要是按你们那么说,支持群主做事的武后算是什么?”
孝庄太后:“一天不挑拨离间你会死吗?”
一般不作声的人呛起人来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听听萧太后的话,非要区别李治和武媚娘的做法,两人原就是不一样的人,就想拿他们处事的方法对比,明摆着挑事?
萧太后:“我哪里挑事,分明是你们自己说的话,我只是顺着你们的话头说起来,怎么成我的错了?”
打死不认错,不愿意承认所谓的错,萧太后就是记吃不记打是吧。
系统:“系统打出黄牌警告,请萧太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一但系统踢出,永不复用。”
宣太后:“系统,听起来你的权限比群主高,群主踢人你能好言好语求群主放人进来,你要是把人踢出去,一踢不复用?”
系统:……
系统纠正语句:“一但系统和群主一道同意踢出群,即永不复用。”
此话听起来还好,没有一言由系统定,系统其实得听李初的,李初才是它的衣食父母。
李初起身领人回去,得闲看了一眼群消息,倒是不以为意。
只是她在武媚娘处说了小半天的话,回去的时候慈心他们都叫人抬回来了,原本定下八十鞭的,李初求情减成四十,为了让他们能继续当值,分成两次打,这回只打了二十鞭,另外二十鞭留过几天再行刑。
李初所不知的是,分成两次两责罚比起一次打完更磨人。但李治或许就是有意为之。
“芯儿,取些金创药给慈心他们,让他们擦擦。”李初尽她所能,能做的她都做了。
“多谢公主。”挨了打,一个个脸上都惨白无血,说有多惨就有多惨,李初赐药,他们道着谢。
李初道:“最近我也不出宫,回去歇着吧,早日养好伤再来伺候。”
打发人下去,青芜却道:“奴婢们还是像往常一般轮值。”
刚挨了罚转头竟然跑回去休息,适才德宝训他们的话,他们都没长耳朵听?
李初宽厚待人,不代表他们可以骑在李初的头上,再说,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骑在李初头上,谁能看不出来,李初别看平日里待他们亲和,不过是因为李初拿他们当人看,并不是任意打骂折辱的奴婢。
可是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一心一意为李初做事,真心假意,李初心里门儿清。
所以,遇上李初这样宽厚待人的主子,他们既是心存感激,更多还是要办好差事,不敢欺压李初。
“罢了!”李初不是会让人带伤上阵的人,但是看起来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她倒是不好掺和太多。
“公主心善,为奴着想,奴都明白。”明白,往后办事更得加倍的用心,尽心。
李初倒是一笑,不置可否。她愿以诚心待人,但他们之间存在代沟,不是可以填得了的。
“尚未请教你的名字。”李初让他们自安排,反正她要求他们尽心伺候,他们总会做到,余下诸事李初少管。
脸上明显带着病气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答道:“白蒿。”
名字听得李初微顿,“白蒿,可食,祭品。”
自称白蒿的少女没想到李初会知道此药,更懂此物何用,抿着唇并不作声,李初笑了笑,“难道有人早就料到你的人生?以你献祭?”
“不知。”名字是父母所取,彼时的她并不知事,尤其不可能知道取下此名的人,到底是何心境。
李初道:“姓氏呢?”
总得知道她是姓王还是姓萧,知其所姓,有些事能避则避,不能避的,自不避。
白蒿抬眼看向李初,“我姓什么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反正都是两族中人,哪一族对李初来说都没有差别。
“那么我还需要回答?”白蒿问起李初,像是想得到李初的认同,李初低下头一笑,“芯儿,去请太医来。她的病给她治好。”
答应的事李初会尽她所能的做到,至于将来和他们两家人之间的对峙,端看谁比谁更技高一筹。
*
只是有些事武媚娘不想管,李初不曾放在心上,最后因为闹得太大,连朝堂都因此事争执不休,闹得本来心情不算很好的李治更觉得头痛。
大抵的分成两拨,一拨是参贺兰敏之的,一拨是参武承嗣和武三思的。
武家打架的双方,哪一方都不是省油的灯,或许更有人暗中笑眯眯地看着笑话,看武媚娘的笑话。
但对武家的人来说,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外面风传欲让贺兰敏之改姓承武家之嗣,如果贺兰敏之德行有损,便没有资格承爵,改姓一事理当放一放是吧。
李治听了一早上参武家诸事的人,好不容易散朝,政事堂诸公又来旧事重提,听得李治越发的不喜。
“去,唤太子和安定公主来。”听了半天,李治着实听不下去了,果断地让人唤李弘和李初来。
李初因着昨天的事正闭门思过,李弘得知始末也寻上来训着李初,没想到没训一会儿,李治派德宝来了。
“太子,公主,皇上请两位去一趟宣政殿。”其实有了上一回李治请他们兄妹过去一趟的事,乍然一听李弘脸色一变,李初脑子立刻闪过一道念头,亲爹又想搞什么事?要砸他们吗?
然后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对方的想法,同时顿了半响。
好像,似乎不应该这么想李治的,怎么说李治只是想让他们多学多听,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好,我们这就过去。”李弘和李初的目光相触,一下子明白李初并不淡定,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