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需要想的,从这里出去之后再想不迟。
“你就一个人来的?”李初被唤得回过神来,倒是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地问起。
贺兰敏之气道:“我本就一个人出来游玩,哪里来的人带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吗?你明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救不了我的,明知不能为,为不成,偏偏总要为之,你从前不总说这样的事等同送死,你我之间的交情也没到你乐意为我送死的地步。”谁能想到李初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
“现在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吗?若不能从这里逃走,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贺兰敏之气死了,万万没想到李初不着急逃出去也就算了,一个接一个的为什么,李初傻了?
傻了是不可能的,贺兰敏之傻了李初都不可能傻!
“他们还没想好杀我不杀,不着急。”李初一句话差点没把贺兰敏之气死。
“就算没想好杀你不杀,落在他们的手里,你能占什么便宜?”贺兰敏之怕是已经很久没有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看李初完全没有想动的意思,就算是一旁的随侍,一个个泰然处之。
贺兰敏之拧紧眉头,暗想自己是不是坏李初什么事了?
一个晃神的下场就是被黑衣人一拳打在腹部,痛得贺兰敏之一下子回过神,半天没缓过来。
“安定公主,你莫不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哪怕他们需要对你手下留情,对我们可不需要。”贺兰敏之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出言相劝,李初用不着担心自己的生死,可是他们这些人没有用处,完全可以就地解决,连眉头都不用皱一下。
李初倒是点点头,“说的没错,道理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也算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没有选择的余地,说得够可怜的吧,实际上呢?
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李初道:“原想难得找到你这里来,再陪你玩玩的,偏偏有人拦着不让我陪你玩耍,那便动手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莫说她的身侧,就是原本空无一人的墙上都冒出一群人来,将四下团团围住,手持弓箭。
本来因为李初的话心生不满的贺兰敏之看到这般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初压根不是孤身犯险,人家早已经准备好人手,要把人放走或是把人留下,都是她一句话的事。
黑衣人们一看上面身着黑衣的侍卫,看不清面目,但他们手里的弓箭,他们哪一个都看得分明。
面上带烙印的人开口道“不好,着了他们的道了。”
黑衣人看向李初道:“从一开始你自拾遗坊出来,你身边的人没有离开过你,你的人怎么调来的?”
李初笑了笑,“调人不需要人出面,只要能看到人足矣,眼下如此,你是服气还是不服气?”
黑衣人不屑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拿下我们?”
摇了摇头,李初道:“像你们这样出生入死为了家族的人,若是被人拿下了,你怕是宁可死也绝不愿意落入他人之手。”
黑衣人冷笑地道:“说得没错,正是如此。你以为就你带来的人,他们纵将我们拿下有什么用?你明知我在等着你来,偏还是来了,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为了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更不会愿意放过丝毫的机会。”
李初道:“我赌对了。”
赌对了,他们果然在等着李初,想将李初捉住,利用李初。
可惜了啊,李初早有准备,完全没有给他们机会。
“那么你认为我会不会防你是引蛇出动?”黑衣人如此反问。
李初再次摇头,“就算你会防,未必能防得了。”
“是吗?”黑衣人眼中闪过冷意,下一刻竟然撕开身上的衣裳,待看清他身上绑的东西时,李初脱口而出道:“□□!”
黑衣人没有说话李初猜到,黑衣人亮出火折子,“没错,正是□□,安定公主,若是识趣你便乖乖的放我们走,顺便同我们一道走人,否则,我们便同归于尽。”
不得不说黑衣人这手狠,□□的发明让不少人学会了制作□□,并不清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会,万一如果他真的会,点上火就会把所有一切炸得粉身碎骨。
萧太后第一个已经炸了,“让你孤军深入,让你总想引蛇出动,这回碰到硬茬了吧!”
宣太后立刻扬声地喝道:“闭嘴,闭上你的嘴。”
都什么时候了,是怪李初的时候?
再说谁能想到黑衣人那么狠,早注准备好□□绑在身上了?
李初倒是没有担心的模样,“猜猜看我怕不怕死?”
谁都想不到李初看到黑衣人亮出□□的时候竟然问起如此问题,黑衣人何尝不是一顿,灵光一闪,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朝李初道:“安定公主怕不怕无所谓,只要你身边的人怕即足以。”
他们怕,就不会允许李初犯险,那么李初接下来会如何?
“而且,安定公主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难道也不在意你身边的人,这么多的人他们是生是死?”黑衣人开口说着诸多试探的话。
没错,或许李初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身边的人,一条条鲜活的性命,难道李初同样不在乎?
在乎的话,李初一定就会听他的安排,黑衣人研究李初许久,一直打李初主意的人,怎么能不想办法弄清楚李初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李初不怕死,可是让身边的人尽都陪她去死,李初不会的。
李初笑了,目光落在黑衣人的身上,像是好奇,像是不解地问道:“你不在意你身边的人是死是活,怎么就认定我会在意?”
像他们这样的亡命之徒,压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同样不在意身边的人是死是活,可是认为李初会在意,因为在意旁人的生死,受制于眼前的人,听起来是不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黑衣人握着火折的手靠近身上的□□,“是吗?那便试试。”
试试,便要点起火引,从头到尾目光都没有离开过李初,李初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作声,仿佛由着他,任由他去点火。
死,从来都是一件容易的事,最难的是活着,一雪前耻,更别说他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而是两族,两族人的事。
“怎么,不点吗?”李初单纯只是问问,想知道眼前的人到底做还是不做?
如果不做,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到她了。
“你在看着我的同时朝屋里看过几回,屋里有什么人让你放不下,不舍得让他死的人?”李初问完黑衣人,哪怕黑衣人想要掩饰,想要让自己手中的火折子靠近火引,但他的一举一动都一直注意屋里,屋里的东西才是阻止他没有继续点火的原因。
“卫因。”李初看出来,问出来,没有给黑衣人回答的机会,已经唤起一声。
先一步进来的卫因,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但是该露面了。
黑衣人暗叫不好,此时屋里传来一阵打斗声,黑衣人着急地唤道:“住手,住手,快住手。”
唤着一声声的住手,有人会听他的,愿意听他的吗?
至少李初哪怕被他的人包围着,并没有要听他的意思,反而催促卫因道:“速战速决。”
“你以为我不敢!”黑衣人已经喊了住手,没想到从头到尾李初都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此时已经急红了眼,盯着李初透着一股鱼死网破的气势。
“你敢,但是你舍不得,屋里的人看来对你很重要,重要到让你宁愿舍弃杀我的大好机会,你都得护着他,很好!”所谓的“他”并不能确定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过没有关系,李初只要知道里面竟然有一个人让眼前的黑衣人如此舍不得,一直想要庇护足矣。
黑衣人还想说话,屋里的打斗已经停下,卫因扣着一个女郎出来,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是身体不好,脸色发白,卫因挟持人进来,唤一声公主。
李初应一声,女郎紧咬牙关,连一声叫唤都没有,死死的撑着不让人知道她和黑衣人到底什么关系。
“李初。”咬牙切齿的唤上一声,黑衣人气不打一处来,李初全然不在意。
“现在我们各自手中都有了筹码,你到现在为止都舍不得点火,你的决定我明白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和你交手几回,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你有软肋,现在不一样了。”李初总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和黑衣人几次交手,一直占不到上风,而且黑衣人一次一次的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知道黑衣人是萧王两族的后人,都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家,机缘巧合,她岂能不来会一会黑衣人。
黑衣人问道:“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太后们倒是已经明白李初的用意何在,吕太后:“群主,把女人留下,让他们往后离得你远远的,作为交换,这一次你放走他们。”
放走二字,好像并不算是。
各自都有筹码,端看谁比谁狠。
宣太后:“群主来找人并不是想把人一网打尽,武后的手段狠是太狠,可是并不代表群主依然要狠。”
是的,武媚娘的狠是必须的,李初现在并不是。
“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吗?”李初瞥一眼群信息,太后们果然懂得李初,因此问起黑衣人。
黑衣人没能明白李初的意思,李初已经再次开口,“我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夸自己吗?黑衣人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李初话里的意思了。
“安定公主有话不妨直说。”是的,有话尽可直说,一直僵持不下对大家来说不是好事。
李初道:“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们,你们想捉我或是想杀我的意思,我一直都明白。眼下的情况要是硬拼,不过两败俱伤。我放你们走,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从今往后别找我的麻烦,你们不找我麻烦,我自然不会找你们的麻烦。那么你们这些人现在就可以走,如何?”
杀人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对现在的李初来说不是,如果杀了这些人,这些人身后不知会有多少的人,他们更会前扑后继想要取李初的性命。
经商之人,要广交天下人,最不适合的就是和人交恶,尤其是这等亡命天涯,一无所有的人。
黑衣人不傻,看着李初目光澄明,和李初相交几回,是,每一次他并没有占到便宜,但也没有损失什么,如果李初乐意放他们走,答应或是不答应?
思量着一时难以下决定!
李初不着急,“我无意和你们纠缠,几次交手你总看出来了,我不是好相与的人,一直把重心放在我身上,你确定自己能一直好运?”
问起黑衣人,黑衣人冷笑地道:“安定公主明知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竟然为了自己而让我转移重心去对付武后,你可真不愧是武氏所生的女儿,一样的心狠手辣。”
一番话指责李初,李初听着不为所动,“你用不着激我,更用不着挑拨离间。你们若是有本事动我母亲,如同今天我和你对峙,都是你们的本事,没什么可说的。而我还能帮你做到另一件事,这个人,她的病我帮你治好。”
指着卫因扣住的女郎,一眼都能看出来女郎身染重病,像他们一群亡命天涯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万不会把如此累赘带在身边。
“老子看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想留人质。”黑衣人没有说话,可是面上烙了印的人已经高声地说起话来,激动得想冲上去打死李初。
李初笑得无奈,“人留下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再让她跟着你东奔西跑,她必死无疑。我可以保证护住她,如同放你们走。”
只要李初护着女郎,治好女郎的病,人就能活着,活着就是希望。
“好!”黑衣人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没想到女郎已经先一步开口。
“放他们走,我留在安定公主的身边。哪怕一生为奴为婢我亦甘愿。”女郎很沉着,做下决定的时候眼中尽是坚定,可见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
李初倒是带着几分赞赏的看过女郎,“你很清楚,我连你都能放,不至于为难一个女郎,她的死活相比很多人来说并不重要,女人,从来都是被你们轻视的一类。她留在我的身边,或许将来会有别的用处。”
所谓别的用处,完全就是在诱惑人,让人受她的迷惑!
黑衣人拧紧眉头没有最终松口,李初淡淡地道:“你最好尽快做决定,你的时间不多,我现在带来的人都得听我的,动静闹得太大,再赶来的人他们未必会听我的。”
“安定公主把我们放了,还要庇护想杀你母亲的逆贼,难道就不怕失了你母亲的心。”黑衣人到现在为止都不能确定李初是以什么样的一颗心做下如此决定,因此他想多问几句,只为能够确定李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初一笑道:“我和父母之间的事便不劳你操心了。同归于尽是不得已的做法,我放你走,往后不找你的麻烦,你也别找我的麻烦,对你对我都好,何必寻根问底,难道我说的话你都会信?”
黑衣人道:“安定公主提醒我,你说的话有可能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