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庄园,归德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杀气腾腾。归德苑的主客厅被改成了衙门大堂,卫王唐九生端坐在公案后面的椅子上,左手边是辛治平,右手边是水如月和夏侯灵玉,尉迟敬业和尉迟大良父子都赤膊,两个人背后绑着十几根荆条,跪在公案前,头也不敢抬,两旁肃立着二十多余精壮的枭卫狼士,个个手按腰刀,人人器宇轩昂。尉迟大良的后背都在淌汗,他实在太害怕了。
尉迟大良向唐九生叩头道:“王爷,小的冤枉,小的绝对没有参与谋害王爷,请王爷明察!小的只不过向老豆买了助兴的药方而已,有老豆亲笔所写的药方为证。至于这位叫得意的姑娘,小的平生从未谋面,更不可能给她什么毒药谋害王爷,她纯属是血口喷人,请王爷明鉴!”
唐九生冷笑一声,“哦?你在老豆手里只买了个药方就花了五百两金子三千两银子吗?没看出来,你尉迟大良还是位性情中人呢!可是侍女得意坚持说,她手里的药方是从你那里偷偷拿进楚家庄园的,说你早就和平西王府和岭南王府有所勾结,这话又怎么解释呢?”
尉迟大良抬起头,指天发誓道:“王爷,小的冤枉!小的根本就和平西王府、岭南王府没有任何关系,小的也不认识那两位王爷,实在不知道那个疯婆娘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小的给了她毒药!小的可是良民,在这严州城算是有口皆碑,倘若小的参与了谋害王爷,就让小的天打雷劈,变成个疯子!”
唐九生点点头,“好,本王姑且相信你说的这句话,那本王再问你,辛驸马到轻车侯府传你到案时,你为何持刀拒捕?你手下的人为何还想谋害我枭卫的人?那老豆收了金银,卖了药方给你,就真的没有再做别的事情,比如帮你配制毒药?那老豆为什么又会死在你手下刘大强的手里?”
尉迟大良再叩头道:“王爷,误会了王爷!小的实在是误信小人之言,小的被枭卫打倒之后,小人的奴才刘大强说,辛驸马带人是来抄家的,小的一时惊慌失措,才带人出来持刀拒捕的,王爷您请想,枭卫又不是严州郡守衙门的捕快,突然闯入我们侯府,小的哪知道是什么原因啊?小的也是误信小人之言,才酿成大错,我爹骂我,小的就赶紧在我爹的带领下赶来向王爷陪罪了!”
尉迟大良又道:“那刘大强见老豆拿了许多金银回家,见财起意,才去谋害了老豆,后来驸马爷在府中问起此事,小的才知道老豆已死,等小的再审问刘大强,他才招认了,小的也是一时不察,误信了小人之言,请王爷恕罪!”
唐九生故意道:“哦?刘大强这奴才竟然如此可恶,谋财害命,蒙蔽家主,简直罪无可恕!来人哪,到轻车侯府把刘大强这狗奴才拿来,本王要亲自审问他!”两旁的枭卫一起答应,作势要去拿人,辛治平和夏侯灵玉等人在一旁暗笑,这位王爷演戏还蛮认真的。
尉迟大良赶紧又磕头道:“王爷,那刘大强得知枭卫已经查明老豆是他所杀之后,情知罪责难逃,竟然畏罪自杀了!”
唐九生诧异道:“哦?竟有这等事?真是便宜这狗奴才了!好,既然刘大强已经畏罪自杀,就当是他给老豆抵命了,不提他了。本王倒要问问你尉迟大良,你持刀拒捕,纵奴行凶还想谋害本王的枭卫,该当何罪?”尉迟大良吓的面如土色,偷眼看他爹,又看了看辛治平。
辛治平故意抬起脸,不吭声。尉迟敬业慌忙叩道:“王爷息怒!这事也怪老夫,这两年老夫沉迷炼丹修道,不问家事,才致使大良这孩子被家奴蒙蔽,干出这等无法无天,伤天害理之事!老夫也曾为此事斥责小犬,命他放下武器,不得对驸马爷无礼。驸马爷当时也在场,可以为老夫作证!”
唐九生在肚里笑,故意歪过头看了辛治平一眼。辛治平点头道:“不错,轻车侯所言属实,当时尉迟大良带人持刀拒捕时,轻车侯确实曾呵斥他,叫他放下武器,只是尉迟大良坚持不肯,还叫他家的教头陈一龙动手,结果被我师妹击败,这才有所收敛,像这等不仁不孝的纨绔子弟,理应推出去斩首!”
尉迟大良的裤子都湿了,这货收了那么多银子不办事,还想把自己给推出去砍了,尉迟大良刚想争辩,尉迟敬业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咚咚磕头不止,“王爷,王爷息怒啊!老夫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王爷要是把他杀了,老夫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所以老夫才带他来给王爷负荆请罪!他也是一时糊涂,请王爷开恩!”尉迟敬业举起双手,向着辛治平的方向,磕头不止。
辛治平差点没笑死,他看到尉迟敬业不停的动着十个手指头,显然是在提醒辛治平,你收了十万两的银票呢!辛治平咳嗽了两声,开口道:“王爷,念在尉迟侯爷当年救驾有功,尉迟大良也是被下人
蒙骗的份上,就饶了他的死罪吧!”
唐九生皱了皱眉头,沉下脸道:“辛驸马,既然枭卫已经查明,那谋害本王的毒药是老豆所配制,现有城内三家生药铺的老板作证,那尉迟大良就仍有谋害本王的嫌疑,怎么能这样就算了呢?应该把尉迟大良关押起来,让枭卫再继续搜查证据才对嘛!到时如果能证明谋杀投毒一事与他无关,就打一顿释放,如果有关,就斩了也不迟!”
尉迟大良真是被吓惨了,要是继续追查下去,绝对能查出来事情是他做的,那还得了!尉迟大良心里发虚,赶紧大声道:“爹,爹!”向他爹求助。
尉迟敬业再叩头道:“王爷,请容老夫说一句话!有道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老夫好歹也是轻车侯,这事传出去,难免百姓们指指点点,对我的名声大有影响。没准这投毒一案可能和这刘大强有关,现在刘大强畏罪自杀,已经死无对证。不管怎么说,发生这样的事儿,老夫总有持家不严之过!”
尉迟敬业瞧了瞧左右站着的枭卫,欲言又止,唐九生见状,摆了摆手,众枭卫武士一起行礼,退了出去,偌大的会客厅中,只有唐九生几人和尉迟敬业父子,尉迟敬业这才说道:“老夫知道王爷因为这件事心中还在生气,要不这样,王爷在剑南道练兵,最缺银子,老夫认罚,老夫愿意多出银子,只求王爷能高抬贵手,饶了犬子这回,回去老夫一定对他严加管教!”
辛治平赶紧接话道:“王爷,我看尉迟侯爷非常有诚意,既然罪魁祸首的刘大强已经死了,那尉迟侯爷所说的办法也不失为好办法,毕竟银子这东西是好东西,能办很多事情,我看您也甭跟银子过不去了,这事就这么着吧,收了银子,还能交下尉迟侯爷这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啊?况且还要看在杨大总管的面子上嘛,对不对?”
唐九生佯作思考,尉迟大良胆战心惊的望着唐九生,尉迟敬业见唐九生沉吟,于是满怀希望,水如月和辛治平等人都知道唐九生心中所想,但是要装作不知道,一个个都紧盯着唐九生。会客厅里谁也不吭声,静的都能听到尉迟大良紧张而粗重的呼吸声。唐九生忽然笑道:“好吧,既然尉迟侯爷这么有诚意,是打算出多少银子?”
尉迟敬业咬了咬牙,伸出两个手指道:“王爷,老夫愿意出二十万两银子!”唐九生瞧了瞧尉迟敬业,没吭声,只是沉下了脸。尉迟敬业慌了,“王爷,老夫目前只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了!这样,我家中还有些珊瑚,宝石,金砖这类的东西,老夫愿意全部献给王爷,只要能换得王爷的原谅!”
唐九生依旧不吭声,尉迟大良吓的赶紧磕头求饶道:“王爷,我们父子真的有诚意啊!小的愿意为王爷做牛做马,只求王爷能够原谅小的!”
辛治平在一旁假意劝道:“王爷,差不多就行了,不念鱼情念水情,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尉迟侯爷如此有诚意,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咱也得考虑考虑杨大总管是吧?您哪,就给他个机会吧,啊?差不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