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这位主子,有些欲哭无泪,谁叫之前他在乾清宫呢,所以禀告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不过虞彦歧只是沉默着一张脸,倒是没有太过生气,但这恰恰就代表着陛下已经气到了极致,指不定哪天就爆发呢。
之后几天虞彦歧没有再去找阿诺,但是贴身伺候的人都知道陛下心情不好。方庸觉得既然陛下肯主动跟楚美人示好,那么于情于理楚美人都应该卖陛下一个面子。
他之前还认为能得身上宠爱肯定会有大造化,可是如今看来,这位楚美人似乎是太作了。
但是没有人会在陛下的耳边怎么说,或许楚美人已经成为了一个禁忌,谁要是主动提及,那绝对是活得不耐烦了。
然后朝中的大臣们觉得,这位楚美人似乎又失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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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这天,虞彦歧接到了密报,太皇太后将于元宵抵达京城。
按理说从蕲州到京城也要月把有余,可是现在才不到半月就会到京城,可见这位太皇太后已经提前半个月就出行了,可偏偏现在才叫人传来消息,明显是不把这位新帝给放在眼里。
虞彦歧把手中的纸条放在烛火里烧为灰烬,他与这位太皇太后的纠葛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只不过他看不上太皇太后的手段,便以强硬的姿态把她送去了皇陵祈福。不过这些年来太皇太后在蕲州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他便放松了对太皇太后的看管,没想到这突然之间就蹦哒了起来。
“陛下。”向非开口,“咱们要怎么办?”
虞彦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里也泛着细碎的冰,“这天寒地冻的,她那把身子骨也经得住折腾。”
其实在他看来,太皇太后此举就是一个笑话,大冬天的出行,时不时来个大雪封路,一个不注意就把命给交代了,实在是不妥。
当然,他也不可能让太皇太后交代在那,这样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去派一队精锐的部队前去迎接吧。”虞彦歧道,“雪天路滑,让他们小心行事,务必保证太皇太后的安全,一切以太皇太后的身体为重。”
向非自然知道陛下的意思,他笑道:“陛下放心,太皇太后上了年纪,身子骨弱,恐怕元宵之后都到不了。”
“那就夏天抵达京城吧。”虞彦歧一锤定音。
“属下遵命!”
从腊月二十六这天,官员们就开始放假了,早朝也自然不用上了,每天往御书房里搬的奏折也以肉眼可见的少了起来。
因为过年,皇宫里的宫人们脸上也罕见地挂上了笑容,长长的游廊上也挂满了喜庆的灯笼。映衬着院子里的雪花,格外有美感。
尚衣局的绣娘们把过年的冬装赶制了出来,因着后宫里只有阿诺一位女主子,所以她们织衣服也不会那么匆忙,一个月下来,就把四套宫装做好了。
冬月细细打理着送来的新装,笑道:“这尚衣局的绣工可真厉害,您瞧瞧着几朵富贵牡丹绣的,可比奴婢的好多了。”
或许是气氛使然,阿诺的脸上也挂着柔和的笑容,“不知不觉,又过年了。”
说起过年,冬月唏嘘不已,“今年可是发生了好多的事情,不过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阿诺瞥了她一眼,笑道:“是啊。”
她挺喜欢这些感觉的,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有几个贴心的宫婢陪着,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也不会觉得厌烦。
阿诺难得闹腾一回,她吩咐秋杏去厨房拿工具过来,“既然你们几个那么闲,就一起包饺子吧。”
“好。”秋杏欢欢喜喜地过去了。
冬月和向宁赶紧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掉,又把门外的小安子小桂子还有白露给叫了过来。
因为白露是跟着阿诺进宫的,所以白露被宫里面的嬷嬷教导了一段时间,就又送了过来,左右宫里面也没有别的女主子。
几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面和馅料都给和好了。阿诺虽然不精通厨艺,但跟着秋杏几个,学的也是有模有样的。
秋杏调笑道:“主子和奴婢几个一起包饺子,这是难得的福分啊。”
阿诺嗔了她一眼,手里沾满了面粉,多了几丝烟火气息,“你这张巧嘴,是抹了蜜吗?”
秋杏平时素来稳重,今天能说出这抹了蜜一样的话出来,可见她今天是很高兴。
“可不是么?”冬月也蹭了过来,道:“秋杏姐姐都把奴婢的话给抢了。”
阿诺失笑,她抬起满是面粉的手,在冬月的脸上碰了碰,“行了,别拍马屁了,该有的红封,一个都不会少!”
冬月的脸立马就像花猫一样,她嘟着嘴,想抬手去擦,没想到越擦脸上的面粉越多,引来众人哈哈大笑。
屋子里烛影摇红,一片鲜活。
院外,男人穿着黑色的袍子,身形隐没在黑暗里,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方庸手里提着一个宫灯,问道:“陛下,要进去吗?”
虞彦歧摇摇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走吧。”
他觉得没有他的宠爱,她依旧能过得很好。不知道从哪时候起,那个眼里只有他的姑娘,已经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然后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