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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时间错误(一)(1 / 2)


随着系统的播报,圆桌的中心点上光亮大盛,明亮的光线顺着十道?刚刚搭建的路径原路返回,病历本被再次点亮,它?里面?开始有了内容。

一共有五页出现了字迹和?图片。

第一页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穿着冬天的棉服,棉服老旧而土气。

第二页是一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女子,全身上下裹得严实,脸上不施粉黛,头发高高盘起。

第三页是那个睡在云朵形房子里的小女孩,她?的胳膊上还有血迹。

第四页是一个衣服皱巴巴,满脸泪痕神情绝望的学生。

第五页是一对金发的双胞胎,长相相似,笑容甜美,眼神却死?寂。

第三页和?第五页都?是简悄曾经?在花海里见过的人。

【医治对象锁定成功。】

【请主治医师再次选择,是否放弃医治。】

圆桌上一直沉默。

十个人每个人都?戴着同款的面?具,穿着同款的衣服,看不清楚神情。

过了一会儿,简悄听到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两位主治医师选择放弃,三位主治医师选择继续。】

病历本再次发光。

这?次的病历本上只剩下了第二页,第三页和?第五页。

【确认成功。】

简悄面?前的凹槽下沉,病历本隐入黑暗中,与此同时,凹槽的正上方浮现出一个透明的数字,以简悄为起始点逐一点亮。

从一到十,每个人都?被标上了序号。

第二页的照片出现在圆桌的正中间,这?张照片与十条路径中的第七条路径相连。

七号头顶浮现一个名字:

『卢翠柔』

【请医师卢翠柔选择医治方式。】

七号身体一僵。

系统竟然直接点出了七号的名字。

七号的面?前浮起一道?光屏,光屏似乎做了保护措施,周围的人看不清上面?有什么。

“我?放弃!”

【撤销无效。】

不知道?七号在光屏上看到了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抗拒:

“我?后悔了不行吗!”

【警告一次,请医师卢翠柔选择医治方式。】

明明戴着面?具,但?就是感觉七号极其为难。

“我?..........”

【警告两次,请医师卢翠柔选择医治方式。】

【警告达到三次以上,请主治医师后果自负。】

七号最终做出了选择。

【医师卢翠柔已选择医治方式。】

她?面?前的光屏缩小,变化成一个词:

『成人之?美』

紧接着,圆桌正中间第二页的照片隐去,第三页的照片浮现出来。

这?张照片连接的是四号『吕嵩』。

吕嵩比卢翠柔冷静的多,但?明显他看到光屏的时候,也?是一种很吃惊的状态,过了一会儿,他才在犹疑中选择了一个词:

『冰消瓦解』

圆桌中心第三张照片隐去,第五张照片浮现。

这?一次点亮的是八号『李宜良』。

“终于到我?了,我?期待得很呐。”李宜良的声音粗犷,听起来很是开心,光屏一出现,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昨日重现』

【三位主治医师均已做出选择。】

凹槽上的数字散去,底板上升,病历本再次出现,十本病历本,都?停留在第二页。

【请所?有主治医师将手置于书?上。】

系统宣布:

【医治开始。】

*****

在手放在书?页上的那一刻,简悄就被一股白光罩住了,等光散去,他出现在了一个荒凉的院子里。

另外九个人也?出现在他身边,每个人都?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上有微微发着光的编号,身体呈现半透明的状态。

简悄将手在自己眼前摊开,他的手也?是半透明的,阳光能从能毫无阻碍地从他身体里穿过。

七号异常焦躁———这?种焦躁在看见一个端着木盆子走过来的女人时达到了顶峰。

那个从拐角处走过来的女人穿过他们到达河边,她?蹲下/身,从木盆里取出衣服铺在石头上用力捶打起来。

随着这?一声声捶打,整条河仿佛活了过来,渐渐出现了人声。

“艾家媳妇洗衣服呢!”一个大婶从那个女人身后经?过,“你?们家文?辉回来了没?”

“婶子好?!”那个女人抬起头笑道?,“还没呢。”

“今年就是第五年了。”那婶子也?不急着走,停下来和?她?拉家常,“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她?打趣道?:“也?不知道?国外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有好?多金头发蓝眼睛的人叽哩哇啦地说话?”

“文?辉能到国外去留学,了不起哩!”她?盯着女人看,直到女人害羞的低下了头,手里捶衣服的动作也?慢慢收住,“你?这?几年一直替他打理家事,没让他为家里操过一点儿心,谁提起你?不夸一句好?啊!我?听人说,从国外回来的最低都?是个工程师,各个地方啊———抢着要!”

“你?真的是有福喽!”

那个婶子说完就走了,女人蹲在河边捶衣服的动作却越发有力,嘴角也?挂上了笑容。

就快了.........

“艾家婶婶!艾家婶婶!”

女人刚把衣服洗完,就听到隔壁的小孩子在叫她?。

“哎!”她?把木盆抱在怀里,“慢点跑!小心摔了!咋了这?是?”

“文?辉哥哥回来了!”那个孩子手忙脚乱地比划着,神色十分兴奋,脸也?因为激动红扑扑的,“坐着一辆小轿车回来的!可气派!可洋气了!”

“回来了?!”这?消息实在是太惊人,女人手里的木盆差点脱手,“你?确定?你?没看错?”

“真的是文?辉哥哥!我?看的可清楚了!”那个孩子把手心摊开,里面?躺着几颗她?从没见过的、包装精美的糖,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泽,“喏!婶子你?看!这?就是文?辉哥哥给我?的糖!我?们这?里都?没有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女人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别的,给那个孩子道?完谢之?后就急匆匆的抱起盆子向家里赶,步子越走越快,也?没听到那个孩子最后一句有点犹豫的话:

“但?是文?辉哥哥带回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他们还手拉着手呢。”

女人急匆匆地赶到家门口,他们家上一次这?样热闹,还是艾文?辉出国的时候。

人们熙熙攘攘的,嘈杂得要命,门口果然停着一辆小轿车,黑壳子、玻璃窗,窗子里面?还挂着蕾丝的窗帘,确实像那个孩子说的,又洋气又气派。

“是艾家媳妇啊..........”

随着她?的到来,热闹的气氛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切戛然而止。

女人没有察觉到异样,端着木盆子就准备往屋里走,离他最近的大婶拉了拉她?的胳膊,犹豫道?:

“你?现在别进去了.......嗯,文?辉跟他爹有点事。”

女人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要商量,刚准备答应下来,就听到屋里面?有茶杯摔碎的声音:

“你?这?个不孝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接着是一声熟悉的痛呼。

即使五年没见,女人也?第一时间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把盆子使劲往地上一搁,有件干净的衣服因为她?的动作从盆子里掉出来,在地上沾了泥土。

她?什么都?没管,只是一头莽进了屋。

屋子的地面?上,跪着那个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男人。

地上有一摊茶水,旁边还有着茶杯的碎片,她?看到一向对人和?颜悦色的公公坐在椅子上气得脸色涨红。

“爹,这?是咋了呀?您怎么让文?辉跪着呀?”她?无措的看看坐在上首的公公,又伸手想把地上的男人拉起来,“文?辉我?知道?你?性子倔,你?有什么事好?好?和?爹说,爹会理解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

她?形容不出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愧疚、痛苦中有些厌烦,似乎还有些心虚。

“文?辉媳妇儿,你?别管他!撒手!我?看他是被别人迷了心窍了!”

女人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屋子里除了他们家的人以外,还多出来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外人。

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女孩子,眉毛画得黑黑的,嘴唇涂得红红的,脸也?白生生的,穿着她?从未见过的裙子,裙子上叠着一层层蕾丝。她?听婶子们闲聊时说过,这?种叫蕾丝的布料贵得要命,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才穿得起。

站在这?样好?看的人面?前,女人突然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她?那时还不知道?,这?种突然而来的情绪叫作“自卑”。

“爹,你?就成全了我?和?珍珠吧!”跪在地上的艾文?辉大喊,脖子上青筋毕露,“我?和?珍珠是真心相爱的!”

咋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女人愣了一下,她?有些搞不明白,她?不是很早就嫁给艾文?辉了吗?怎么还要爹来“成全”?

“艾伯父,我?和?文?辉是真心相爱的,请您成全我?们。”

那个好?看的女孩子说话了。

女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文?辉嘴里说的“珍珠”不是她?。

“我?成全你?们做什么!文?辉他已经?结婚了,你?看到了没有———”气得满面?通红的老人指着女人的方向,“那才是他的老婆,他们已经?结婚五年多了!”

“现在是新时代!可以结婚,当然也?可以离婚!”那个好?看的女孩子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他们俩结婚,只不过是封/建糟粕的产物,我?看这?位小姐也?未必愿意吧,与其把青春和?爱情浪费在不爱的人身上,不如早点恢复单身!人这?一辈子要嫁就要嫁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就像我?和?文?辉一样!”

女人徒劳地张了张嘴,仿佛是一只被掼上岸的鱼。

她?不是被逼着出嫁的,她?是真的喜欢艾文?辉。

“你?出国之?前说过,等你?学成归来了,就一定让我?过上好?日子。”女人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你?答应过我?的。”

“这?位小姐,对于你?的遭遇,我?也?很同情。但?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们要抛弃那些封/建思想,不能固步自封,要学会进步,盲婚哑嫁是不可取的。”那个女孩子穿着鞋跟细细的鞋子,在地上走的时候发出哒哒的响声,气势迫人,“我?知道?你?嫁给文?辉这?几年替他打理家事很辛苦,等你?们离婚了,我?也?会给你?一笔钱,当做你?这?几年的青春损失费,到时候你?找个喜欢的人嫁了,你?就会发现,你?今天的选择是对的。”

“我?不要钱,我?也?不是盲婚哑嫁,我?就是喜欢他。”女人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艾文?辉,“文?辉,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艾文?辉把头偏向一边:

“是我?对不住你?,但?人的一生这?么长,我?不可能跟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你?们两个在一起不会幸福的。”那个女孩子又说,“你?不能和?他一起写诗画画,又不能和?他一起谈论国际大事。就像我?们举行沙龙的时候都?是讲英文?的,你?能听得懂吗?”

“我?能给他做饭,能给他洗衣服,还能.........”女人的脸也?涨红了,“还能给他生孩子。”

“洗衣做饭有保姆就行。”那个女孩子看着她?,很是无语,“至于生儿育女,那就是我?的事了。”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女人把求出的目光投向艾文?辉,“但?是我?可以学,文?辉,我?可以学。”

“我?向你?道?歉。”艾文?辉终于把头转过来了,“我?确实不爱你?,以前说爱你?是因为我?没有弄清楚什么是爱,我?现在知道?了,我?不爱你?,我?爱的是珍珠。”

“可我?......”女人的声音低得像蚊蝇,“........我?就是珍珠啊。”

艾文?辉从地上爬起来,拉起了那个女孩子的手:

“你?不是珍珠,她?才是。”

他提了一个建议:

“如果你?觉得离婚的名头不好?听,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下,我?让我?爹收你?做义女,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远远的嫁了。”

艾文?辉越说越心动:

“反正我?们没有领证,到时候你?嫁得远一些,谁都?不知道?你?嫁过人,我?们以后也?可以当一门亲戚走动走动。”

“这?不行!”被艾文?辉牵着手的女孩子明确地表示反驳,“隐瞒情况,对她?未来要嫁的人多不公平啊!”

“做人要坦诚,怎么能欺骗别人呢?”

两个人的话越说越离谱,女人站在一边心如死?灰。

“滚!都?给我?滚!”做坐在上首的老人把仅剩的另一只茶杯也?扔了出去,“我?承认的媳妇只有她?一个!别的猫儿狗儿别想进我?们家的门!”

“说谁猫儿狗儿呢?”那个女孩子也?不是个软性子,“您是文?辉的爸,我?才敬重您,叫您一声伯父。您要知道?,现在已经?有结婚证了,我?和?文?辉早就把证领了,在法律上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文?辉,我?们走,什么时候伯父想通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女孩子一拉艾文?辉的胳膊,两个人朝门外走去,走过门口的时经?过那个木盆,掉出来那件衣服被踩得更脏了。

两个人的对话声还能隐隐听到:

“文?辉,我?们等会要去哪里呀?”

“去你?最喜欢的那家西餐厅好?不好??”

“你?对我?真好?~”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女人看着地上那件脏衣服,恍惚间觉得她?和?那件衣服是那么的相似,都?沾满了泥土,又被人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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