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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1 / 2)


鹤衔灯发誓,自己刚才那一句话纯粹是闲的,就是想要逗一下累而已。

他看着累推过来的小皮球,久违的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状态中。

“来,一起玩。”累把球按到他手上,“还是说你要别的?”

“啊啊啊我不要这个……”眼看累又打算拿个什么小玩具塞自己手上,鹤衔灯明显慌了神,“你给我这个倒不如陪我一起去种花。”

“花?”累把手里抓着的风筝放了下去,“什么花?”

“……晚上可以开的花之类的吧。”鹤衔灯道,“比如说龙爪花之类的?你喜欢红色的花吗?哦我记得它好像有一个变种是白色的,或者你要黄色的?”

他撸起袖子,露出一条瓷白的手臂:“这个还挺好种的,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种花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种一点蜘蛛花?”

“之前托关系找了一些其他国家独有的花种,不过我比较喜欢白色的花,所以白花种子要的比较多。”

他把露出的那只手稍微伸直了些,手腕处的青色血管像一条分割线。

于是鹤衔灯顺着这条线,指甲往里轻轻一刮——

他的手掌心立刻就多了一捧光滑圆润的种子。

“看看吧?”鹤衔灯把手凑过去炫耀,“都是很好种也很好开花的种子。”

累伸手抓了一颗花朵的小宝宝,他细细的端详了一下手里这颗干干扁扁的皱皮种,食指配合着拇指向下用力一碾,“滋”的一下,本来就不是很丰满的种子马上空了一大半。

它的汁水顺着鬼的指头往外淅淅沥沥的流,一个小小的鲜活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呜哇你干嘛?!都是不对的!”鹤衔灯发出了惨叫,“这个很贵的啊啊啊!”

累才不管种子贵不贵自己做的对不对,他嫌弃的把手里的空皮囊弹飞出去,又往鹤衔灯的方向挪了挪。

“龙爪花是什么?”累又抓了颗种子当人质,“这个?”

累的手指就像断头台上面悬着的砍刀一样在种子的上空一上一下的动作,在他即将把手指头压下去的那一刻,鹤衔灯才反应过来他又要干什么。

他连忙道:“龙爪花就是彼岸花了啦!你给我放手,还给我!”

鬼从累手里一把夺回了自己的宝贝种子,他吹了吹可怜孩子的表皮上,用手指捏着它一圈一圈的滚,好把上面粘着的累的指印给蹭干净。

“彼岸花有很多颜色吗?”累又问了,“那有没有青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紫色的?”

鹤衔灯被问住了,他把自己的种子塞回手腕里,抓抓脸开口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有红的黄的白的,哪里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颜色啊。”

他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半响,累才撇着嘴开口,“只是有人要我找而已。”

“哈。”

鹤衔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的把一只手割开了一道小口子,另一只手则搭在了鼻子上:“你这是对很花有兴趣呀,真好诶!要找什么颜色的——青色的对吗?”

他手指的伤口处缓缓的流出了一颗红的发黑的血珠,这颗乌沉沉的小珠子还没从伤口里滴下来,就被一旁来凑热闹的大拇指在伤口上抹匀了化开。

血液被手指上自带的温度热到迅速蒸发开来,烟一样散在夜空中。

累的鼻子极其细微的动了动,吸了一泡烟雾进去。

他没发觉,相当自然的把话接下去道:“是的,可惜我们一直都找不到。”

他看着鹤衔灯,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面前的少年鼻子上缓缓溢出了一摊红色液体。

“喂,你没事吧?!”

累发誓,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鹤衔灯流鼻血,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鬼原来是能流鼻血的。

“我没事,我只是突然,突然发现……”鹤衔灯低着头,鼻尖流出的液体全印到了他的裤子上,在上头羞答答的开了好大的一团火鹤花,“发现我好像自作多情了很久……”

“他怎么可能会记得住我……他记不住我,他过来,他过来,只是因为……”

他突然忆起了一个故事——鹤莲目大人将自己琉璃般的眼珠交付给了他的信徒们,第一任巫女吃下了那颗珠子,从此之后,一切问题对她而言无所遁形。

我们知道很多东西。在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中,一位发中掺着白丝的少女轻缓的开口:可是,随着信仰的没落,现在的巫女知道的已经不是那么多了,就像我,我也只能猜一猜明天是阴天还是晴天罢了。

所以呀。那位少女苦恼道,我可不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呢。

她微微抬起头,月色覆盖在她的脸颊上打上了一层珍珠色的阴影,那光轻柔的像河水一般,哗啦哗啦的在少女的脸庞上流动着,把她的五官洗刷成了一片空白。

花?你说的是什么花呀!一个眼睛上蒙着纱布的小孩捧着脸对面前的黑影说道,他说话的时候脚一晃一晃的,露出了一圈绑在上面的红绳子。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正因为什么都不懂,他才敢笑的这么开心,才敢这么朝面前的黑影说话:月彦先生想要什么花呢?

他道:我帮你问我的姐姐,她知道的!姐姐什么都知道!

嗯?你问我的眼睛?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孩又开口了,我太笨了,盯着太阳看太久了,然后就看不见了……幸好只是暂时的,我不可以跟太阳待在一起了啦!

“是这样的,没错,就是这样……是我的错……”

鹤衔灯的鼻血突兀地止住了。

这抹红来的快去的也快,像是干涸的湖水,在皮肤表面凝固了两朵小小的,暗红色的花。

“唔,对不起。”鹤衔灯吸了吸鼻子,“可能是因为最近吃了点东西上火了。”

“我一直都有这个毛病的说,我以为它都治好了,结果今天又突然爆出来了,真是的……”

他的脸上浮现了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笑容:“真是抱歉了,我太不小心了,居然让你看到我丢脸的一面,嗨呀,我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来着,毕竟我已经是大人,唔,大鬼了嘛。”

鹤衔灯叨咕叨咕说了一通,他挥舞着手,尽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高兴,可结果倒是起了反作用。

他的语气和动作一样浮夸,像一个被逼挤上台前为观众表演的倡优,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连句笑话都讲的不利索,这下可好,仅有的一个客人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更别提赏钱了。

累啧了一声,扯了一片袖子下来就往鹤衔灯的鼻子上怼。

“丑死了。”他冷斥道,“不要老是笑的那么傻好不好。”

他把鹤衔灯鼻头的残血擦干净,随手把布一丢,在那团布布狼狈的滚远后,累又开口了。

他道:“你刚才的表情好差劲,是想到什么难受的事了吗?”

“……嗯,好像是。”鹤衔灯摸着脑袋,“只可惜我这个鬼记性不太好,什么东西都来得快去的也快。”

“刚才好像的确难受了一下,明明我有想到了什么,结果突然又有点忘了,哈哈。”

他拍着脸颊,努力的让这团瘦肉在手的拍打下能抖那么两下:“不过倒是有一个东西记住了。”

鹤衔灯也不说自己记住了什么,就一个劲的在那傻笑。

累也不管他,他的注意力被鹤衔灯旁边的那滩小血洼给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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