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半晌,那曹公子有些等不及了:“你们方丈还来不来啊,不会是怕事不敢出来了把。也是,佛门清净,谁想碰这东西的霉头。”他又看了一眼那僧尼,“但要是方丈老儿不出来给我个说法的话,就别怪我拆了他这破庙了。”他说着,眼中露出阴邪的光芒。
“曹公子,佛门清净,经不得吵嚷,大殿里的佛祖们听着呢。”听他口气不善,谢寅平忍不住皱眉道,“方丈他老人家腿脚不便,但也不是那等偷闲怕事之辈,您就在稍等片刻,要是您真因心源寺弟子受了什么委屈,方丈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闻言,曹公子一双小眼便上下打量她,最后定在她的脸上,眼睛微眯:“你又是谁?”
“哦,”罗子肖道,“这位是小弟的友人。”
曹公子看了看罗子肖,倨傲轻声道:“都什么道貌岸然的宵小之辈。”
“不不不,曹兄你误会了,这几位都是德行端正的正人君子。”
曹公子睨了他一眼,随即冷哼一声:“黄毛小儿也敢自称君子。”他摇摇头,不屑极了。
几人俱是隐忍,只有林尧平倒觉得这人虽面貌丑陋,说话却有几分意思。
“方丈来了。”
几人自觉地让出一口,那雪鬓霜鬟的方丈穿着一身旧袈裟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僧尼,向曹公子合掌施礼:“这位施主,不知前来所谓何事?”
“哼。方丈好大的架子。”曹公子埋汰一句,便不再多说什么,他看了眼地上的僧尼,怒火中烧:“你这淫僧徒弟,昨夜与我的小妾在三里亭私会通奸,被我抓了个现行。你说什么办啊!”他目光嫌恶,“说是昨晚,倒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天开始的,毕竟那贱人可偷了家里许多东西出来。要不是碰上仓库清点,我都不知道家里少了那么多东西!”他越说越怒,忍不住伸腿踢了一脚,“还敢逃!害的本少爷陪你一晚上不睡觉!”原来这曹公子一晚未合眼,也难怪今天的怒火格外大了。
惠通震惊,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清明,满是不可置信:“清明,可有此事?”
地上的小僧尼像是被吓住了没有立刻回答,倒是那曹公子怒不可遏:“你要是敢说没有,我打死你。”
“不要!不要!”清明惨叫出声:“我有,我有!”他说着失声痛哭:“我有。是我勾引了红娘,让她替我偷东西,我坏,我□□,我无耻!别打我了!”他哭得好生可怜,一张清秀的脸,被泪花弄湿了一张脸。
可一听他的那些供述,再清秀也只觉得面目可憎,下流无耻,周遭顿时议论纷纷。
惠通听他认罪,深呼吸一口,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他拨弄念珠的手已然停滞,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悲痛:“阿弥陀佛。”他长叹一声,尽力平静地道,“既然、既然清明已认了罪——那你已范淫戒、盗戒,佛门也容你不得……已是俗人,清明就全听施主发落吧。”惠通用力地说完最后几个字。
那卧地的清明倒也不讨饶,只垂下一颗头,像是认了。
“好,我就等方丈这一句。”说罢,他命小厮将人架起来,“我们回去。”
“且慢!”
曹公子转头看着惠通:“不知方丈还有什么事吗?”
“不知施主准备怎么处置清……他?”惠通忍不住问。
曹公子眼睛一挑:“还能怎样,自是押去官府报案,再把我那些财物追回来。”他嘴角嘲讽地一勾,“放心,本公子不屑滥用私刑。要不是这东西昨夜跑得那么快,我也不想打人。”
“走!”
“啊!人晕了!”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什么?!”曹公子看过去,只见不知何时清明已经瘫倒在家丁身上。
“公……公子这怎么办?”
“不会死了吧?”有人小声议论道。
曹公子快步上前,在他后颈一探:“没死,瞎嚷嚷什么!”他道,人群顿时喑声。
“这,怎么办?”家丁问。
曹公子也一时拿不住主意,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好好的,说晕就晕了。
“施主,”有个小僧怯生生地喊住他,见曹公子回头看他,又连忙低下头,“清明前几日都在禁食,本就有些……”他声音越说越小,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这清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多年同门的情谊一时也割舍不掉,而且他身体本就孱弱,又被痛打了一遭,悲伤断绝伤及身子,要是就这么被人拖下山,也是一条人命啊。
佛祖慈悲,他还是不忍。
曹公子握紧了拳头,看了看那瘫倒的清明还有那衣不蔽体处几道明显的淤痕,咬了咬牙,随手指了个小厮:“你!下山去请个大夫来!”
“啊?”那小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愣着干嘛!你想出条人命吗!”
那曹公子又黑着脸转头对惠通说:“还望方丈海涵,允许小生等叨扰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