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的弦琴“铮铮”的响了两声,梁暮凝借拨动琴弦整理了一下心思,她缓缓起身,在亭中活动了一下脚步,然后立于池水边,微微笑了笑,“王公子真会为别人操心,却不知自己已是身陷险地了……!”她话语暗藏玄机,引得王惟岩遥有兴致跟随,目光疑惑的追问:“哦!这话怎讲?”
“如今天下大乱,隋朝已无可救,各地反军多如牛毛,可若说实力,却只有三支,河南的瓦岗寨,河北的窦建德,江淮地区的杜伏威,不过乌合之众皆为草莽,他们各自为政,难以形成强大力量,不能分析复杂局面,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充当了世家门阀们争夺天下的工具。”话说道此时,梁暮凝望着王惟岩犹豫了片刻,“而你,无论是为何而效忠于王世充,都该比我更了解他的阴险和狠毒,身为局中的一枚棋子,妄想改变什么都是徒然,你是聪明人,于人于己都该留条后路,不要和李家为敌,更不要和李世民为敌……”她神情没落,低垂下眼睑,话语并没有和盘说完。
梁暮凝清楚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也许会为今晚的这些话付出代价,可是她还是没有忍住,她不要这个男人为她冒险,她还是对他对动情了,就算知道他好色花心又如何?就算他对她调戏挑逗又如何?就算她也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接近是有目的的又如何?她还是情不自禁了!
“啊……!”王惟岩左手持玉萧置于身后,右手臂由侧面将梁暮凝拦腰入怀,动作熟练的不由人反应,这样的突然更是搅乱了梁暮凝的心弦,她失声惊叫了一下。
“你在担心我吗?”伊人在怀,看月光落在他邪魅的脸上,绕过鼻梁和唇角,勾出完美的轮廓,鼓惑的声音更是让人心中麻痒,惹得她一身战栗,就算明知道他用这样的动作搂抱过多少女人好像都无所谓了,梁暮凝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面对王惟岩挑逗性的质问又无话可说,她有些倔强的扭转脸去,不让自己的目光再落到他身上。
“你在逃避什么?”
“我没有……!”
“那为何不敢直视我?这可不像你了……!”
“…………”
自观文殿那次之后,他们碰面不少,且都礼遇有加,原以为他对她死心了,她也不会对他动心,可世事难料,今日的欲罢还休远胜于那日的针锋相对!
天地突然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衬着清风明月,将二人幽静的身影倒映在已凝固的池水中,更难得的是王惟岩没有再近一步的撩拨怀中的伊人,只那样悦目的欣赏着她的美丽动人,看着她被他征服后流露出的羞涩,嘴角有意无意的微笑好像是在向别人展示着胜利者的姿态,一寸寸的去刺痛观看者的心。
如果愤怒的火焰可以染红一片天的话,那么这个黑夜早已被晒成白昼了,暗夜的最深处,是终年都没有月光眷恋的背地里,一直凝望着的脸,已没有了血色,双手紧攥着拳头,任指甲抠进肉里留下深深的痕印,他仍是不动,就那样盯着。
良久,有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奔跑而来,伴随着的是锦儿“小姐、小姐……”的叫唤。
梁暮凝忙挣脱开王惟岩的怀抱,有些不知所措的转过身去,过了片刻,她徐徐转身时又恢复了惯有的神态,同样平静的笑容,如今更显明艳。
“什么事这么慌张?”梁暮凝满目疑惑,看锦儿气喘吁吁的焦急样子,心中不免一怔。
自从梁暮凝入住西苑的凌波宫后,一直是后宫的侍女和宫人负责她的饮食起居,锦儿作为相府丫鬟,无召不得跟随的,所以她一直是留守在文绮院的碧琼阁,等待事后安排,谁能想到,如此深夜,她竟然会慌张的找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