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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离山(1 / 2)


但盔甲里面没有人,只有雪。

从纷纷洒洒的雪花里闻到了一股尸体特有的腐臭,萧惩心道不妙,怕是中计了!拔腿就往回跑。

彼时,将士们正在举办庆功宴。

头一次赢得这么痛快,他们欢天喜地,把从敌营抢来的好东西统统都摆上桌,什么猪蹄啊、鸡翅啊,还有白面窝窝细面条,米饭更是大口大口地吃。

好酒好肉,好不畅快!

唱歌划拳,将两张方桌拼一起,掷骰子、设赌局……

“这局就赌‘醉月楼’的头牌还是不是采荷姑娘吧。”

一名脸带刀疤的老兵摇着骰子,面带回味地说:“想当初她正当红的时候,啧啧那模样、那嗓音、那琴技……那都叫一个绝啊。”

另一个老兵说:“什么琴技,你是想说床技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吹着口哨吆喝:“呦呦呦床技!床技!床技!”

正笑着,忽觉背后一冷。

就像有双毒蛇的眼睛紧盯他们的后脑勺。

正要回头,那人已经冲过来掀翻了他们的赌桌,纤细的手指像只铁爪一样紧紧扼住了起哄之人的咽喉。

“再说一句。”

花应怜一字一顿地说,眼神凶狠得好像要将那人撕碎。

“怎么?想打架啊。”

那人也不怕他,双方剑拔弩张。

正要发作,抬眼却见他长得清秀俊美,立刻变得不怀好意起来,捏着他的下巴说:“这么仔细一看,你跟那婊|子好像还真有点儿像——嗯!”

花应怜一记猛拳,将其揍翻在地。

那人门牙似乎被打掉了,爬起来时满嘴是血,当真是“破”口大骂:“花采荷又不是你相好儿,老子骂她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花应怜扑上去撕他的嘴:“警告你把嘴给我放干净点儿!”

旁边的人赶忙将他拉住。

见昔日战友都帮着自己,那人越发不怵,道:“她就是个妓,老子喊声‘婊|子’还喊错了吗?”

花应怜彻底被激怒了,挣开众人,扑上去狠狠撕他的嘴,撕得他哇哇大叫满脸是血。

场面一下就失控了,打架的、拉架的,乱作一团。

萧惩回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也不问经过,先上前一人给了他们一脚,将扭打成团的人踹开,扳住花应怜的肩膀将他拖到一边,呵道:“什么时候了还打架,战场上怎么不见你们精力这么旺盛?!”

“…………”

他们都不作声了,一来萧惩是将军,他们害怕他,二来他们心里也知道这时候打架不对。

只有花应怜还愤愤不平的。

以往他虽然刻薄又记仇,但性格多少有些孤僻,除了跟殷九离走得近些外,一般都独来独往,根本不屑跟这些士兵混在一起。

今天倒是奇怪。

萧惩瞥了他一眼,见他眼眶泛红带着泪花,皱着眉头问:“今天怎么回事儿,气性这么大?”

花应怜一抹脸上被士兵挠出的血,白了萧惩一眼,气道:“究竟要说多少遍!我的事你少管,不用你来关心我!”

但气归气,他还是安分了很多,没再张牙舞爪。

他不说,萧惩便不问。

收回视线,看到地上洒满酒菜,脸色又是一沉:“刚说有点儿吃的,就是这么给你们糟蹋的吗?!”

“…………”

依然是鸦雀无声。

他们都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萧惩。

过了会儿,开始有小兵把撞倒的桌子扶起来,捡地上已经脏了的东西吃。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觉地扶桌子,捡东西。

还有人小声说:“对不起,我们知错了。”

但萧惩的神色并未缓和多少,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殷九离,问:“国主呢?”

这时大家才发现殷九离不见了,他们不确定地说:“许是累了在营帐里休息吧。”

萧惩看向花应怜,花应怜摇头表示不知。

萧惩不再理他,急忙往殷九离的营帐跑,花应怜见他神色有异,猜测可能出了不好的事儿,也跟着跑过去。

他俩一走,旁边一个明显憋了很久话想要说的小兵问刀疤脸:“王哥,你这是多久没回邺都了,记忆还停留在花采荷,早在我十三岁那年醉月楼的头牌就已经不是她了。”

有人拿胳膊肘捅咕他:“你还提她,合着刚才挨打的不是你,你不疼是吧?”

不过采荷姑娘的名头显然很大,在场很多老兵都听说过她。

他们好奇地追问:“让他说让他说,你快说说花采荷为什么不是头牌了,难道有了比她更靓的姑娘?”

“这倒不是。”小兵摇头:“只不过她从良了,嫁了个有钱的商人当填房,跟着去江南过好日子啦!”

“嫁人?”刀疤脸老兵一怔:“这我倒不知道……”

不知想起什么,他忽然变得有些伤感。

“算起来我驻守边疆都二十多年了,期间一次家都没回过,连我娘死了都没能回去奔丧,至于邺都发生了什么事、街道和集市还是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我全都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有点想家。

甚至有新兵蛋子直接呜呜呜地哭出来:“我想我娘了,还有我姐姐和我家的大白鹅。”

正一片愁云惨雾着。

突然又看到萧惩从殷九离的帐篷里跑出来,后面还追着三名少年。

花应怜边跑边说:“傻大个!说你傻你还真傻,陛下不让你跟你就不跟了吗?”说着又瞥了眼舟明镜,“还有你,果然跟傻子待久了就会被传染。”

“……”

舟明镜一声不吭,他从来只奉命行事,很少说话。

叶斯文叫屈:“我以为他收到的是宫里传来的家书,哪知道是、是皇后和公主们被人绑架了啊。”

“什么?皇后和公主们被人绑架了?”

听到叶斯文的话,将士们瞬间恐慌起来——

皇后与公主虽是一介女流,但她们是一个国家皇室威严的象征啊,被绑架了怎么能行?

这一边人心惶惶,另一边花应怜跟叶斯文却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争个不停,萧惩不免有些心烦气躁,高声道:“都别吵了!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用不着这么多人跟着,我自己去,你们留下来保护大营!”

刚说完,转念一想让花应怜跟叶斯文这对冤家待一起保不齐会打起来,到时候场面将更难收拾。

头痛的揉揉额角,又说:“那什么,应怜,你跟我走一趟。”

.

话不多说,两人按照信中地点一路找去。

大雪将殷九离的脚印完全覆盖,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无,萧惩原本还打算使个追息寻踪的法决找人能快点儿,见此也只能打消了念头。

南山以南,北山以北。

这这这……鬼知道哪座山是南山,哪座山又是北山。

实际上方圆千里都是茫茫雪原,压根儿就没有山。

唯有东走走,西闯闯。

觉得方向不对走错了路,就再按照原路返回,换个方向重新走。

如是走了几天几夜,花应怜最先撑不住了,停下来,手撑着膝盖弯腰喘粗气,说:“不是,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准说我不行。”

萧惩正儿八经地,一手叉腰一手搭着凉棚看太阳,口里念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北山肯定在北边,那就是——”

花应怜有气无力:“你在瞎嘀咕什么?”

萧惩信心满满:“往上走。”

花应怜一脸懵:“啊?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往上?你是想上天吗?”

萧惩摇头:“不,我还不想那么早就跟太阳肩并肩。”

“……”

花应怜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已经打算自己找路走了,这时又见萧惩不知从哪儿摸出来八枚骰子,不禁眉毛一扬,问:“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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