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小埋。不过,”魅殇五味杂陈,“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也许是我从前无意的一句话害了他们。表面封王,实则是驱逐,而驱逐的人不是姐姐,也不是姐夫,而是晔儿。”
小埋想了一下,恍然惊悟,“魅主的意思是,宣王怕晔公子成为幼子起的威胁?”
魅殇点头。
“你何时动身回凉招?”魅殇问。
“主子这边没什么事的话,不日就启程。”
“我和你一起去,如同之前所说,从此你就是我的师父。”
小埋皱眉,“可是小公子还那么小,您的身子也……”
“我的身子无事,沂也会跟我一道去。”
“可是左斜王子那边……”
魅殇往后靠了靠,“我想,事到如今,他应该不会再拦我。”
左斜在寝殿批阅今日的文书,月上梢头,满室银光。
魅殇走进去,看了一眼他手边的东西就收回了目光,在侧首的椅中坐下。
左斜抬头看了她一眼,“听说小埋回来了?”
魅殇笑,“你何时对他感兴趣了?”
左斜白她一眼,“我是听说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六个少年,个个尖牙利嘴,目露凶光,跟小狼崽子似的。”
魅殇眯起眼,透着危险,“我倒不知,你的暗眼何时也盯上了我?”
左斜摇头一笑,放下纸笔站起身来,“你从来不来我这地方,今日亲临,想必有事。”
魅殇也不多言,“我来跟你说一声,我要离开了。”
左斜脸上的笑立即凝固了,沉默许久,颇为无奈地道:“这儿终究是留不住你。”
魅殇道:“是我本来就不属于这儿。”
“你要去哪?”
“凉招。”
凉招,连通古域十三国的交通要塞,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的咽喉之地。繁荣昌盛,却也,鱼龙混杂。
这凉招城中,烟花柳巷不计其数,其中尤以“天照泠”最负盛名。
而这红楼之所要得盛名,自然还是因为人。听说天照泠中的女子个个娇媚,一开口就能让人酥到骨子里。就连鸨主其人,同样叫人一见难忘。
这一年,天照泠依旧,而宣室易主。
传言宣王病重,卧榻不起,遂禅让王位于年尚不足五岁的幼子起,重臣辅政,涯姬垂帘。
魅殇刚回天照泠,一盏茶都还未饮完,门便被人推开。
一个小小的人影,手里提着药箱,“师父。”
叫完师父他就鼓起了腮帮子,“听老师说,你又受伤了。”
说完也不等魅殇回什么,兀自搬了个凳子在她旁边,爬上去坐下,打开药箱,扒开魅殇的袖子,开始默默地给她处理伤口。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两颊鼓得圆圆的,专注地盯着伤口的眼中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
魅殇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噗嗤一笑,随即看到他眼泪啪塔啪塔地掉,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沂……”魅殇收敛了笑容。
“唔。”沂闷闷地支出一个音节。
“这次和老师都去了哪里游学行医?”
“去了穴阳和圩罗。”
魅殇歪头看着他,他还在掉眼泪,为她处理伤口的手却没停。
“来。”魅殇把他抱到自己膝上,给他擦眼泪,“你跟着老师出去的时候,也是这般爱哭的吗?”
“呜……”不想魅殇说完这句话,沂突然一下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魅殇心软成了一片,也疼成了一片,抱紧了沂,抚摸着他的背,无声安慰。
他是她的沂,他在为她的伤而心疼,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