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邵一回来就看见在屋檐下给猫洗澡的徐瑶,凑了上去。
“放学了,就回来了。倒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和同学出去逛了一会。”
“哦。”
严邵看着春末还是奶猫的狸奴,现在就已经成为了颇有些重量的小肥猫,一时间感叹时光荏苒。
“别感叹了,来帮忙。”
最开始徐瑶要给猫洗澡时,引起了曲雅强烈的质疑,但徐瑶坚持,也就随她去了,到现在,虽然每次洗澡,猫都是激烈反抗,但已经不似当初张牙舞爪了。
在吃饭时,两人都说起了自己读书的感受,一人觉得憋屈,一人却觉得自在,当严邵讲述他的大学时,毫无疑问,徐瑶是羡慕的。
“所以你们学校,为什么不收女生?好想去你们学校,这才是现代大学生该有的生活啊!”
徐瑶抱怨着,她这一周似乎都能感受到来自四面的压迫,所有人似乎都在告诉她,能读书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了。
“……”
严邵对徐瑶报以深切的同情。
徐瑶则对着严邵吐槽了整整两天,简直可以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被吐槽的干干净净,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到底是一所怎样奇葩的学校。
严邵严重怀疑,要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徐瑶绝对不会去上课的。
徐瑶万万没想到叔均先生也会来女子师范上课,作为讲师,他一周只有两个小时的课程,讲文学史。
“先生,怎么来了?”
徐瑶在课后直接凑到叔均先生身边,在女子师范,叔均的课并不多,再加上女孩子矜持,问问题的并不多,基本上一下课就可以走了。
“来讲课。”
“……先生不是燕大教授吗?”
“所以现在也是女子师范讲师。”
“所以以后我不能偷懒了吗?”
“……你想偷懒?”
“呵呵……怎么会?学生是最好学的了。”
对于徐瑶的不要脸程度,叔均早在他和严邵吵架时就已经有所领教,后面的话自动忽略。
“你有时间将《十三经》读一下。”
叔均愉快的从女子师范离开,他答应去女子师范讲课,一是为了薪资,二则是为了教育,三则是怕徐瑶这孩子玩物丧志。
徐瑶这孩子的思想解放程度远超他所想,她否认了贤妻良母的教学价值观,强调女性作为人的价值,而如今女校的办学宗旨其实并不适合徐瑶。
什么地方适合呢?叔均觉得燕京大学其实更适合徐瑶,但徐瑶是女性,燕大暂时并不收女学生,但叔均看得出,燕大收女学生只是早晚的事。
但在此之前,他并不愿徐瑶荒废光阴,他希望徐瑶能够适应这个时代,这样才不至于在以后的人生道路太过艰难。
人总是期望将自己没有的美好的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而叔均则不愿徐瑶再似自己这般颠沛流离。
午后的《四书章句集注》,是徐瑶最不喜欢的,讲课的是清王朝的一位老进士,学问自是高深的,只是讲课的内容让她极度的不适。
“‘女慕贞洁,男效贤良。’正如方宗诚所言:‘夫死,女不愿一身而再许人,或为之
守,或为之死,是正重廉耻之防,守礼而笃者也’,故女当贞洁贤良,夫死则当以殉节为上……”
老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徐瑶更是起身直接与老先生辩论:
“老师,学生并不认同您的观点,在学生以为,所谓的殉节就是一种对于女性的压迫,不说今日,但说前人,明代归有光曾著《贞女论》一文,认为“女嫁而后夫妇之道成,未嫁而欲死其夫,或终不改适,非先王之礼也”,可见就是在古人看来,殉节观念也是不合时宜的……”
“谬误,大谬!三纲五常,人之大伦,臣子殉国,女子殉夫,乃是古人所歌颂赞扬的,你这是离经叛道!”
“学生只是提出自己的观点罢了,先生,清朝已经灭亡多少年了,三纲五常这套用于维护封建王朝的伦理在今天似乎也并不适用了。”
“你!荒谬至极!你这样的人如何能做我姚常的学生,出去!”
徐瑶就这样被赶出来了,这个时候,学生都还在上课,学校内极为安静,徐瑶深吸一口气,一扫刚刚的郁闷,索性在校园里散步。
最后被她成功发现学校女墙的破绽,徐瑶想着下午好像还有一节数学课,这个时代的数学基础课程都是她之前初中的内容,所以果断翻/墙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