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忽然愣住了,想起之前师母将拼音认成是世界语的事,觉得有些好笑,当时她也不好多解释,含糊过去了。
现在突然想起,她发现自己可能将世界语完全理解错了,她原本以为世界语就是英语,可现在想想却觉得不大可能。
想了一会,没有理出头绪来,严邵没有去打扰徐瑶,自己在心中默记着这些繁体字,经过半月的学习,他的繁体字进步很快。
徐瑶觉得不再想了,重新开始抄写古籍,直到觉得困倦了,就趴在桌上小眯了一会。
严邵记住了今天学习的百来个繁体字,转过头看去,见徐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现在正值夏天,不过傍晚的时候下了阵雨,驱散了些暑气,到了晚间,已经凉爽了不少,开着窗,甚至还有着丝丝凉意。
严邵想起徐瑶的感冒才好不久,走过去,先是关上了窗,后又叫醒徐瑶,让她到床上去睡,免得着凉了。
徐瑶睁开迷蒙的眼睛,抬起头,脸上印下了墨迹,活像个大花猫,严邵见到这样的严邵,哈哈大笑起来。
徐瑶一脸茫然,完全没有察觉,点点头就打算转身去睡。
严邵忙拉住了徐瑶,强忍住笑意,道:
“你先别去,我去打盆水来,你洗洗脸了再睡。”
“可我已经洗过了啊!”
“你还是再洗一遍吧。”
徐瑶洗完之后,发现一盆清水变成了墨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尴尬的笑了笑。
彼时两人相识未及两月,却像是相识了半生之久,或许是因为两天来自同一的故乡,总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疏离而又亲近的熟悉感。
徐瑶向老师询问了世界语后,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所谓的世界语全然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世界语是一种人造语言,书写形式采用拉丁字母,共有二十八个字母,一个字母只发一个音,每个字母的音值始终不变,没有不发音的字母,读音和书写完全一致。每个词的重音固定在倒数第二个音节上。学会了二十八个字母的发音并掌握它们的拼读规则,就可以读写出任何一个单词。
柳素颉有些哭笑不得,能将英语和世界语弄混,也实在是人才!看着徐瑶的眼神多了几分责怪。
徐瑶不要意思的笑了,心中却对先生越发敬佩,先生不仅在国学方面造诣深厚,对于世界文学和思想也是有所了解的。
于是原本是要讲《诗经》的,最后变成了世界语,徐瑶这才知道,叔均先生年轻时是极力倡导过世界语的,但如今更愿意醉心于传统文学中。
柳素颉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一位故友,那时年轻,他极为崇尚世界语,在日本时还大力宣传过,曾办过一个世界语的学习班。
他的故友就是学习者之一,只是这位故友虽然对世界语颇有兴趣,却总是翘课,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后来他回过之后,故友因他叛变革命而与之决裂,算来,却是多年未通音信。
叔均先生身体不好,讲了大约半个时辰,便觉得有些乏累了,有想起当年旧事,心情有些低落。
徐瑶见状,知不好再留,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因为今天时间尚早,徐瑶估摸着她的稿费也该到了,便先去了邮局,果然稿费刚到不久。
徐瑶刚刚从邮局取来来稿费,不多,就十几块钱,以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钱是绰绰有余的,可现在是两个人,这点钱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个时代,民国初年,物价还算平稳,识字写稿的也不多,她还是能够勉强获得不菲的报酬。
主要是她的文极为狗血,才子佳人,颠沛流离,玛丽苏之魂……什么失忆、流产全都安排上。
和钱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中说《月月小说》的编辑想见她,并且说大概这两天就会到天津。
徐瑶自是不希望和人相见的,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思想尚处于蒙昧的时代,她一个女人写世情小说,对她本身和她的小说是极为不利。
“严邵。”
难得的这一天徐瑶没有去老师家,也没有早起就去读那些文绉绉的古文,而是洗手作羹汤。
严邵起床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已经做好早饭的徐瑶,倒让严邵颇为意外。
自打他借助在徐瑶家后,他和徐瑶便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默契,徐瑶主外他主内,虽然他想去寻过一些谋生的手段。
不过这个时代,谋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一不识字,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做苦力似乎别无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