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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要她活!(1 / 2)


李柏群当然不会将这事说出去,他自小就是师父养大的,师父待他如亲生子,他自然敬重师父爱戴师父,不忍看到师父这几十年来为云华宗勤勤恳恳的辛劳付诸东流,也不忍看到师父威名扫地;再者说了,就算是为了师妹,他也会将这事隐瞒下来。

他匆匆忙忙随口跟巡逻的师弟们扯了几句,只说是崖底有怪物,重伤了他,却又交待他们千万不要过去,自己现在要先跟师妹商讨此事。师弟们一头雾水,但毕竟还是要听大师哥的话,只好继续巡逻去了。

李柏群急匆匆地向着梅清渐的小院跑去,要她小心提防,又生怕慢过师父,脚步踉跄着飞奔。一路途径无数弟子,处处都是人,梅霜华紧随其后,潜藏在屋顶上,沉着眉头,处处都不好下手!

梅霜华醒了。但梅霜华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梅霜华了。现在这桩事如何解决,是人心头大患。不止是李柏群疾走奔驰,梅清渐同样忧心忡忡。

梅清渐将白鹿拉进了自己房中,虽然明知道她帮不上什么忙,但知道这件事的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几个——

李柏群最不会出卖她,但她不能倚靠他,有些心思还是尽早断了为好,免得再给他空空的指望,还拖累了他的感情;而晏玉书,他最可倚靠,却又不知能不能信任,终究也不过是个外人。算来算去,就剩下一个白鹿,或许帮不上忙,却能从旁开导。

屋中门窗紧闭,外面的天阴惨惨的,早上还出来的太阳一晃眼就没了,只剩下惨淡的光线投射天地,勉强照亮眼前景物。

梅清渐和白鹿面对面在桌边坐着,一个心神不宁,一个犹豫不决。白鹿试探性开口,“那,你今后是打算怎么办?老宗主他……”

“我父亲他,”梅清渐徐徐吐出一口气,神情忧虑却坚定清醒,她摇摇头,“他早已经不是我父亲了,起先被投入阵中的尸体阴气已经蚕食了他的心智,让他害死了那么多云华宗弟子。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他不得不死。”

只是,不知事到如今,梅清渐该怎么去和她已经走火入魔的父亲斗。她当然想抱住父亲的名声威望,但事已至此,保护云华宗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余的,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白鹿坐在桌边,犹犹豫豫地看着梅清渐,直到自对方口中听到那句“他不得不死”,她才猛然间下定了决心,她想帮帮梅清渐。“其实,若你真是这么想的话,或许我有办法可以帮帮你。”

屋外,李柏群跌跌撞撞来到门前,浑身是血地扑在了门板上,闯了进来。梅霜华紧随其后,左右看看,院中空无一人,他暗笑,这倒是来得正好!他抬起手掌,梅清渐的屋顶浮出偌大的一个手掌印,兜头一盖,将整个屋子都蒙住了。布下结界一层,自此屋内外两个世界隔绝,各不感知。

梅清渐和白鹿的对话骤然被李柏群打断,两个人猛然一惊,才匆匆跑过去扶,却见天色忽而暗了,原本就阴惨惨的天像是被一层黑洞洞的幕布笼罩起来,不见天光不晓日月。

疾风倒涌而入,门板被风撞在墙壁上,劈啪作响,门后现出了梅霜华高大魁伟的身躯和一张阴沉沉的脸。他冲着梅清渐一抬手,“将玉佩拿来!”

梅清渐下意识提起剑,将白鹿和李柏群挡在了身后。她的身子一向纤瘦,但向来挺拔,像是翠竹一般直直挺/立,这是梅霜华自小教导的结果。他要她临危不惧,要她不畏艰辛死亡。

白鹿一只手捞着受了伤摇摇欲坠的李柏群,惊惧地望着梅霜华——完了完了完了!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她左右再看看,屋子里统共就三个人,一个受伤了的,一个是她这种小菜鸡,还有一个厉害些,但肯定打不过功力深厚的梅霜华!

到了这时候,她突然无比想念晏玉书。早知刚才梅清渐喊她来时,她该把晏玉书拉上的!

【不必怕,我不是说过,我绝不会让你死。】

白鹿猛然听见脑子里的声音,一愣,【但,你能护住我,又护不住他们。】

他们三个现在就仿佛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绳子断了,三只蚂蚱一起翻。她已经预知自己不会死,但心中还是不禁担忧另两只蚂蚱。且绳子现在细细弱弱危危欲断,她毕竟在绳上,心中难免惊恐。

遥遥那一端,被白鹿在生死关头挂念的晏玉书,正优哉游哉斜倚在床边,抱着胳膊赏梅。由白蕊红梅想到了晨间花瓣上的露水,由花瓣露水又想到了白鹿那双水汽氤氲的眼,再顺着想到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最终悠闲的心情在想到霜华剑时,便凝滞了。

他开始在心间盘算,盘丝转已然在白鹿手里了,他不能抢,只得放弃。但霜华剑近在眼前,不论是明抢还是暗盗,都一定要拿到手!

突觉远处邪气冲天,晏玉书猛然惊醒,细细观望。偌大一座雪山映在他的脑海中,画成一面图,邪气来自东南角,不远亦不近,那距离大概是……梅清渐的小院!

在察觉到邪气的位置时,他骤然翻身坐起,眉头向下沉坠着,心却向上提了起来。他自然不是担心梅清渐,但白鹿还在梅清渐的小院中,他在乎白鹿的安危,毕竟那可是他的小媳妇儿!

急急赶过去,远远便瞧见梅清渐的屋子上方混沌一片,灰败惨败的雾气笼罩成团,将屋子整个包裹住。旁人感受不到这邪气,也看不穿这层雾,只会觉得房间与平时无异,但晏玉书却一眼便将它看个透彻。

抬手强攻,这枯白的雾却看似软塌塌不堪一击,实则柔韧又牵连成丝,丝丝缕缕坚固地绕在一起,破不开也进不去,将里外隔绝了个透彻。

晏玉书再次心慌了,似乎不知从何时开始,遇到有关于她的事,他就很容易心慌,这不是个好兆头。他其实向来不喜欢无法完全被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事或人,但他又破例了,明知自己的心情在悄然发生变化,却还听之任之,甚至甘之如饴。

人间的感情就是麻烦,但偏偏他喜欢这样被麻烦的感觉。

一层雾将晏玉书和白鹿隔绝开。晏玉书僵直站在门前,手指渐渐蜷缩成爪——这样的邪气倒也不是完全破不开,可要想破开,就不得不使用那一招。但,万一她看到那样真实的他,便不禁怕了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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