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从小就是我姐姐带着我。”柳慕慕低头沉吟片刻，整理好词语，鼓足勇气娓娓道来：“大概在我六岁那时，爸妈接了一个项目，当时他们很忙，没时间照顾我和我姐姐，就我们送到了奶奶家里。”
“那照顾你们的是你奶奶？”吴悠抿了口茶，轻声说。
陈佳却给吴悠一个眼神，示意不要打断柳慕慕的话，说不定从柳慕慕口中能听出她姐和她之间的纠葛。
吴悠想起今天陈佳把桌子一搬茶一泡，就是为了帮柳慕慕解开心结。她的身体不由也坐直了几分，捧着茶杯认真当起听众来。
柳慕慕听见吴悠的问题，只是摇摇头，说：“我爷爷奶奶都是正儿八经的农民，每天都要在田间地头劳作，还养了一群鸡鸭和猪，除了看着我们按时吃饭睡觉，其实没什么时间管我们的。”
不知道柳爱姐小时候会不会脱掉鞋子下地帮着插秧干活。吴悠一瞬间想象出柳爱带着草帽撸着袖子的样子，只觉反差好大，无法接受。
“那时我和我姐特别亲，不管我姐走到哪里我都跟着。虽然我姐提起我就一脸嫌弃，但也特别关心我。”柳慕慕眼神中满是回忆，“做对了奖励一颗糖，做错了罚站半小时。当时她对我就这么严格。”
柳慕慕把怀里的白兔子举起来给两人看，带着几分小孩子炫耀玩具的姿态，说：“兔子先生是姐姐上大学临走之前送给我的。她说兔子先生就相当于她，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柳慕慕抱着白兔子，说着说着，声音像是霜打了的花朵枯萎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越长大，就离我姐姐越远了。”
“我姐明明是我最想成为的那类人的。”
陈佳出言安慰道：“她离你并不远，你可以主动接近她的。”
爱令人盲目。吴悠忍不住想。
她们都看得出来柳爱姐很关心柳慕慕，只是因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用错了表达方式而已。
明明最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却总是看不见。
“可是现在我姐一定不想见到我，不想听我说话。她说对我很失望……”柳慕慕把脸埋在淡蓝色的桌上，深棕色的头发蔫头耷脑下来，像是河水干枯仍矗立在原地的茅草。
柳慕慕从喉咙中发出两声呜呜的声音来，像是受伤幼兽的哀叫：“都怪我，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既然你这么想，不如给你姐姐发一条消息，试着道歉吧。”吴悠说着，虽然她觉得要是道歉的话她和江凝应该也算上一份。
柳慕慕像是被一根线骤然牵起来，她从桌上立马抬起脸来，但脸上略带几分怀疑的表情，像是在问：能有用吗？
陈佳看了吴悠一眼，她也表示赞同，对慕慕说：“说不出来的话可以写出来，总之只有表达自己的心意，对方才能知道你在想着什么啊。”
在两人的鼓励下，柳慕慕犹犹豫豫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酝酿起话语来。
“我要好好想想……”柳慕慕说，手指不断发抖，一脸按错了几个字符。
吴悠和陈佳凑到柳慕慕身边，吴悠看着她手抖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替她着急，连连问道：“你行不行啊？要不你说，我来替你写。”
“我……不知道写什么好。”
陈佳看着她紧张的不成样子，柔声安慰道：“慕慕别心急，你连小说都能写出来，你的文笔可一直都非常棒啊。”
柳慕慕删删改改，几次清空了对话框内的文字，好不容易才确定了最后一版。
柳慕慕拿着手机，对室友念出了她简短的道歉信：
“姐姐，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其实没想过要欺骗你，只是担心你对我喜欢的东西反感而已。要是姐姐不喜欢的话我就再也不碰这些了，我可以放弃写小说的梦想，只要姐姐你还愿意和我说说话，愿意对我笑一笑就好了。”
念完之后，柳慕慕投来征求两人意见的眼神。
“写的有些卑微了吧……”吴悠话音未落，陈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陈佳对柳慕慕笑着说：“挺好的，对方肯定能看出你对她的爱意来，发过去吧。”
柳慕慕深呼吸，鼓起勇气按下了发送键。
在经历了将近半小时忐忑不安的等待后，柳慕慕的手机终于亮了起来，她听来，只觉手机发出的震动声音听着都如同天籁。
三人凑到一起盯着手机，却见对方只回了一条短短的信息：
“对不起，删了你的文章，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哈，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