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缓缓舒出口气,面色和缓,但又有些复杂,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在男朋友家过夜,可以。”
夏仅手一抖,脸发烫一分。感觉整颗心都空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
夏城继续说:“江天扬是纵着你,但你……秀恩爱能不能把控点尺度?”
“…………”
从来只会看热闹,或臭着张脸的夏轶在这时笑喷出来。
夏仅低低地“嗯”了声,埋头狠咬手里吐司,恨不能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然后把自己埋好,永远不见天日。
脸已经胀成个苹果,完全不敢再抬头和谁对视了。
——她怎么就忘了,江天扬明显有自己爸爸和哥哥的微信好友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又想起江天扬看她一气呵成地完成一切后,俯下头来,暧昧又意味深长地问她:“原来你喜欢这样?”
“…………”
她喜欢吗?
她明显不喜欢吧……
他为什么就不能提醒她一下下!!
就在夏仅满脑袋乱七八糟时,林盼姿回到座位上了。她刚拿起刀叉,夏城就慢慢说:“既然仅仅的事都确定了,就早点和付家把事情说清楚吧。”
林盼姿愣了一下,看了夏仅一眼,立即眉开眼笑道:“好啊,好!”
又有些迟疑地看向夏城:“但小江总那边……”
夏城了然:“那边能有什么问题?”
夏仅听出什么,扶额,深深地低下头去。听见耳边夏轶很隐忍的轻笑声,一抽一抽的,以及对面林盼姿高兴到无法自已的娇笑声:“太好了,没问题就好。老公放心,我很快就去和付家把事情说清楚!”
*
下午时,夏城的司机、助理和保镖等一溜人都来了,他果然有出差的行程。
夏仅假装不知道地目送他离开,同时暗自给江天扬通风报信。
林盼姿在某些方面办事效率极高,已然与鞠雪梅约好于今晚共用晚餐,实际是将婚约的事彻底掰扯干净,商量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式公布出去。
五点时,林盼姿和夏仅先后离开别墅。
林盼姿此次底气十足、精神焕发,精心打扮一番后杀向某高级餐厅;夏仅则坐在江天扬车上,劝说他和自己一起去超市采购,并邀请他感受一下自己在诺桑潜心四年磨炼出来的粥技。
“……粥技?”江天扬有些迟疑地重复。
夏仅暗暗握拳,很欢脱地解释:“就是煮粥的技艺。”
江天扬于是沉默了。
当车在一红灯前停下后,他侧了侧身,难得很温柔地抚了抚夏仅面颊,也难得很柔声细气地跟她说:“去超市买东西可以,但再回去煮粥,时间恐怕就晚了。不如我们今晚在外面吃。”
夏仅看着他,又很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手机:“会晚吗?”
江天扬很笃定地回答:“会。”
“所以今晚在外面吃吧。”
夏仅眨了眨眼,缓慢地应:“好吧……”
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听江天扬继续哄着她说:“你看你在诺桑四年,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好好吃饭?瘦得像骨架,一张小脸惨白,还留着黑色短发,看起来像个特病态的洋娃娃。”
气得夏仅打了他一拳。
“别打扰我开车。”——又是这么一句话。
听他说:“所以我慢慢把你喂胖点。”
夏仅没做声。
在超市买完东西,江天扬带她去旋转餐厅吃火锅。
她的确好久没这么有胃口了,“哼哧哼哧”地吃了许多。小脸被热气蒸得发红,唇上油光晶莹。当江天扬举起手机对着她时,她正“呼呼”地吹着一只芝士牛丸,又是一副熟悉的小孩子模样。
觉得有些撑的时候,她暂且休息了一会儿,拿起手边的酸梅汁喝了口。
同时刷了刷手机,看到一条来自江天扬的新朋友圈——[小猪吃丸子。]配上一段男友视角的视频。
顿了一下,感觉眼睛有点潮湿,夏仅假装被火锅的热气熏到,放下手机抹了抹眼,继续从火锅里挑菜吃。
江天扬笑笑,从沸腾的汤里捞出些为数不多的肉丸,放她碗里,已然饱了的他则继续看她吃。
旁边落地窗外,是俯瞰而下的北城夜色,视角随旋转台徐徐转动。
出神时,眼前景象又会变成四年前的冬天,那个圣诞节。
那是他第一次忍不住去诺桑看夏仅。
那个时候,还没下定决心去走一条从前压根就不会考虑的路,还一味固执地认为,那些经历和冲动注定是遗憾和错误。
直到看见夏仅模样瘦削又病态,整个人与昔日完全判若两人。
她要在台上唱歌,却在上台前,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抽掉了好几根烟。
后来,她立在寒风和雪花飞舞中,眼神很空洞,声音偏哑地唱——“TheysaythattimeissupposedtohealyabutIain'tdonemuchhealing(人们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但我却似乎没有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