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路上又发生了什么,夏仅记不太清楚。说完这些,只是感到很累,就一直将脸埋在抱枕里,很快沉沉睡去。
林盼姿好像嗤笑了一声,也好像揶揄了一句:“在外面读了半年书,果然学了不少歪理。”好像还把这些都归咎在她那个“一身戾气”的男朋友身上。
但夏仅不太能判断,这是确实发生的,还是自己梦到的。因为她后来做了个梦。
梦见之前在学校演的那部话剧,剧里突然多了一条黑色的恶龙。它说话的声音和林盼姿一模一样,聒噪得让人头痛。
*
回北城主宅后,三人都当作无事发生。
父亲夏城难得在,四人一起吃了顿表面看起来和和美美的晚饭。但夏城仍旧公务缠身,明天一早就要离家出差,林盼姿竟然跟他一起。夏轶在国外上大学,现在也放了假,但他肯定不会成天窝在家里的。
夜晚,回到离别已久的卧室,夏仅打开行李箱。
她箱子很大,这次却没装多少东西,因为一只巨大的白色绒绒熊占据了其足足一半位置。她把它拽出来,扔床上。
安静的室内,很大却也很空洞。窗帘只拉了一层,半透明的雪白色窗纱外是如水的夜色。只有一段距离之内是安静的。视线再往远处,就是林立的高楼大厦,隐约可见光影闪烁,不知道是哪个在狂欢的夜场。
差不多收拾好了,也洗漱完毕。躺在宽阔柔软的大床上,夏仅看着手机,打开江天扬的对话框。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很乱还是什么,几句话来来回回地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一片空白。
叹一口气,干脆扔了手机,埋头抱着熊睡觉了。
第二天,心情已经有所缓和。
经过一晚上的热闹,当她起床时,整座别墅已经人去房空。熟悉的房子恢复了熟悉的空荡,剩她和没什么话可说的保姆阿姨。其余的钟点工她一概不认识,那些人几乎几天就换一批新面孔。
一段时间内,她就在这样一座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没事找事做。开始还会和江天扬在微信上聊聊天,但没什么特别的话题,越说越琐碎。譬如——[在干嘛?][吃饭了吗?][我好无聊啊!]……
后来连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不是和他说话没意思,而是这样说话没意思。
她想见面。
但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才发现,离开了学校和玉镇,她对江天扬这个人一无所知。北城很大,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离自己有多远,每天又在干什么……
当初分别时,“在北城又不是见不到”这句话是他说的。所以她觉得,若真要见面,也会是他说。
夏轶回来的次数最多,但两人玩不到一起。夏城和林盼姿偶尔回来一趟,但待的时间都不长。就像第一天晚上一样,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而后整座别墅又恢复空寂。
她找以前在杉藤私校的同学出去玩,但也不能天天都出去玩。最主要是,林盼姿好像天天都在看家里监控,又好像恨不得在她身上也装个监控。每次她出门,必会被她在微信上“严刑逼供”——和谁一起、去哪里……
最后免不了回归同一个主题——“怎么不找付寒?”“这寒假你和付寒联系了吗?”“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分没分?”……
夏仅骗她说:江天扬不是北城的。耳根才算清净少许。
过年时也就热闹了几天,阖家团聚后又串了串门,见了见家里长辈亲朋。
眼看日子又要恢复平寂,夏仅终于坐不住了。
某天,她在微信上同时给三个人发消息:[你想不想去旅游?]
断断续续的,三个人都回复了。
付寒:[你想去?]
程舞:[?]
江天扬:[去哪?]
[对,我想去。]
[还有半个月才开学,你就不想和你的小男朋友去旅游吗?]
[都行,不想在家里待了。]
……
忙碌了一番,夏仅最后威胁付寒:[我已经跟家里说了,你想露馅随你。]
程舞心里当然高兴。但在夏仅面前,她还是死要面子地装了半天:[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下次这种事,你直接让付寒找我说!]
而江天扬那边,已经答应带她去更好的地方看海了。
他上次就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