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护病房外，沈时站在窗户往里面看，床上正躺着一个中年女人，身上插满了各种气管，淡黄色的药液从滴管滑落一点点送到女人的身体内。
他站了会儿，去洗手间用凉水粗糙地冲了冲脸，冰凉的触感刺激神经，扫了扫他身上的疲惫。
沈时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两天没清理的胡渣，通红的眼睛，还有紧皱的眉头中掩饰不住的烦躁，无一不昭示着，镜子里的这人受过无情的摧残。
沈母出了严重车祸，昏迷不醒。他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处理了一整天车祸后续赔偿，以及沈母公司的大小事情，现在才能稍微休息一会儿。
给在学校的尤许打了个电话，青年带着一贯温柔喊他师兄的声音，将他从无止尽的公司阴谋倾轧中拉回了现实世界，他才发觉自己大概是活过来了一点儿。
沈时长吐了一口气，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出洗手间，打电话让助理叫了个代驾。
他出医院的时候代驾正好过来，是个国字脸的男司机。他将钥匙给了过去，两人上了车。
凌晨三点，酒吧，夜场都在进行收尾工作，街上除了路灯连个竖着的影子都看不见。
白色大众一开始还在一路飞驰，大概过了十分钟之后，车厢不知什么原因开始震动，由慢到快，最后伴随着强烈的震动声，白色大众的轮胎死死抵着路面滑行了十几米才停下，紧急制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尖锐刺耳。
沈时额头撞在玻璃上，鲜血从鼻侧滑下，滴在虎口处，他抬手擦了擦，却擦出一片红。他很清楚如果刚才自己没有直接拉手刹，车子没有停下来的话，后果将会是什么。
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是市一桥脆弱的护栏。
不过，沈时现在后怕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坐在前面驾驶座上的司机。
那司机原本还好好的，突然不知什么原因，开始抽搐起来，要是没有安全带，恐怕早已经被甩出了车外。
沈时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胳膊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拉手刹的时候，他的胳膊被撞到前面座椅上，受了伤。
他强忍着痛拨了急救电话，本以为会听到前台指挥中心的声音，或者漫长的忙音应该也是正确的。但手机里面只传来一阵“撕拉”声，随后是一个低沉的女音。
“沈时。”她缓慢地喊道，“是我啊！”
声音中虽然夹着“撕拉，撕拉”的杂音，但沈时还是听清了。
不光如此，他还能感受到那声音说话时的喷出来的粗气。
沈时抬头望去，只见原本已经昏迷的男司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拿着手机抵在耳边，发出吊诡的女音。
他见沈时没有了声儿，身子直立着，但头慢慢转了过来，一双无神的眼睛充满死气地看着沈时。
“不认得我了么？”粗犷的国字脸吐出尖细的女声，“可我认识你啊！”他说着头向前倾，弯到了不合生理构造的角度，咧开嘴对着沈时轻笑着，但带满了嘲讽和仇视。
沈时往后坐了坐，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尖，他抬头尽量不避开那恐怖地眼光。“你……是谁？”他问道，虽然努力定着心神，但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恐惧的事实。
“哈哈哈……”男司机笑了出来，这次“他”身体突然动了，“他”缓慢地站起来半弓着腰，跨过格挡，手脚后退着向沈时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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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可信么？”尤许将围巾兜住鼻子，指了指已经走远的康禾，向身旁的老四问道。
老四抿嘴，摇了摇头：“不清楚。”虽然他说白飞说的挺准，但保不齐是从哪里听见的，这事儿他们也没保密。
饼哥：“我觉得这丫在唬人，这是大学城诶，往左是警察局，往右是二院，不远的地方还有个特警总队，能出什么事儿？！”
白飞点头。
“飞仔，你刚不还劝许，下周三晚上不要出去么，叛变这么快？”
“我是给那学弟一点儿面子。不过，我不希望许跟那男的走近倒是真的。”
“靠！”饼哥拍了他一巴掌，“沈时什么时候把你收买了。”
“才不是因为尤许的师兄，我只是单纯不喜欢那个叫方瑜的人，一脸阴恻恻的，眼光就像毒蛇一样，看的人浑身不舒服。许，你还是和他走远点。”
尤许敛着眼睛，方瑜眼光像毒蛇么？他怎么没感觉到。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方瑜就会想起前天晚上在小区的那些东西，这几天都没看见了，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些都是巧合，以后也不会再看见了？
尤许兀自想着，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直到白飞撞了他一下，他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哦，嗯……我跟方瑜也没什么……”
“谁说方瑜了，那是几分钟之前的话题了好吗？！”白飞蹦起来伸手勾住尤许肩膀，“我们是问你元旦怎么过？是回去还是在学校，或者跟你师兄一起出去玩？”
“元旦？那不是还有小半个月，急什么？”尤许回道。
他又想起了沈时，他师兄一向镇定，这次走的那么匆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儿，让他乱了心神。那元旦出去的计划应该也会取消吧，但愿师兄没有什么大碍。
“完了，咱们的尤许同学又愣神了。”白飞摊手说道。
“是不是你师兄出了什么问题？”老四问。
尤许吐了一口气，示意自己不要再想一些有的没的。他摇了摇头，“师兄没有跟我说。不过……听声音，情况不是很好。”